挽月应了一声,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转了半圈,瞧见他微微扬起的唇角,气不打一处来。
仗着陛下的宽容,欺负了咱家陛下竟还偷乐,可恶!
下了阁楼,袁沃瑾召来那日为楚怀瑜处理箭伤的郎中,问及他仙草一事。
郎中听闻他的话,摸摸胡须思量道:“若是仙草有失,这药效必然也会相应折损。”
袁沃瑾追问:“依先生所言,可还能保住一命?”
郎中朝那屋内瞧了瞧,心中了然:“依这位公子的家世,若是良药供给,自然是能多活几年的。”
袁沃瑾蹙眉:“多活几年?”
郎中点点头:“少则年,多则十年。”
袁沃瑾一时沉默,心中几度烦闷。
“不过——”那郎中像是忽想起了什么,“老夫曾在古籍上见过一种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
听此言,袁沃瑾生出几分疑惑:“除那仙草之外,还另有神药?”
郎中应道:“说来,这仙草便是因此神药灌溉而生。”
袁沃瑾紧接着他的话:“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那郎中摸摸胡须:“百年前这世间有一世外之谷,谷中独居一族,名为闼婆族,这闼婆谷中卧着上古神龙,因族民饮神龙骨血而长命不衰,可久而久之,谷中出了叛徒,因想要独占神龙之体,从而招引来了谷外之人,外人得此秘闻,渐传于世,于是这世间王公显贵,江湖族派纷纷想要争夺这能使人长盛不衰的神龙血,因此世间展开了一场纷站,其果可想而知。”
说到此处他颇为叹惋地摇摇头:“这神龙灭迹于世,侵犯之人无一不是遭了天谴暴毙而亡,此间,世上再无人知晓此事。”
袁沃瑾思了思:“故而老先生所说神药便是这神龙骨血?”
郎中点头,却又道:“可这毕竟只是传说,且不说这闼婆村无处寻觅,便是有迹可循,也是寻常人进不去的。”
袁沃瑾有些不解:“先生既说这闼婆族人消寂于世,那这由神龙血灌溉的仙草又是如何流传于世间的?”
听他问到此处,老郎中抬眸看着他,一副赞赏的神情:“公子聪慧。”
袁沃瑾继而猜测:“所以那闼婆族人并未完全绝迹。”
“不错,”郎中深表赞同地点了一个头,“传闻却说这闼婆族留有后代,而仙草便是那后人从闼婆谷中携出。”
仙草源自北域魏国,莫非这闼婆族人身在魏国?
不待袁沃瑾思考,那郎中便道:“只是这传言属实与否,尚不可定论,说不准便是有人冒充这闼婆族人骗取世人的信任,从而要以仙草卖高价谋取私利也未必。”
听他如此说,袁沃瑾又问:“此事除去老先生,江湖中可还有他人听闻?”
郎中摇摇头:“不多,毕竟许多江湖门派自先祖遭了天谴便立下禁规,凡涉及神龙,一律避而不谈。”
江湖中人不多闻,朝堂之上倒也不曾听说,这件事便变得异常玄乎。
直至郎中走后,他还在思考郎中所说的话,啊蕴进屋,见他一手撑着额际捏眉心,便知他又在为小皇帝的事烦心。
他在小皇帝屋中守了一日,此时出屋,莫非是闹了别扭?
啊蕴上前正要说什么,只听他道:“去市井寻些传奇话本来。”
啊蕴:“?”
只见他家将军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强调:“最好是、关于什么…神龙的话本。”
啊蕴蹙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将军何时喜欢看话本了?”
还是虚无缥缈的传奇话本,奇了。
可他家将军也没解释,甚至还有些不耐:“叫你去就去。”
啊蕴索性也不追问了,焉焉应声:“是,属下这就去。”
总该不会,是为了拿来哄小皇帝睡觉的吧?
想想他还忍不住抖了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让臣解气
“将军,将军醒醒。”挽月摇着双臂抱胸靠在暗窗前熟睡的人。
袁沃瑾扶着额际缓缓醒来,眼看窗外的天已亮,他摇了一下头使自己清醒,平日里他从未睡过这么熟,尤其是身在不熟悉之地,似乎是昨日的饭菜……
“将军,御医说陛下敷伤的止血草没了,过些时辰陛下便要换药了,您跑得快,去替陛下抓几幅药回来吧。”不待他思考,挽月便将抓药单递往他面前催促。
看了一眼床榻上还在熟睡的人,袁沃瑾抓着药单起身出屋,啊蕴见他出屋正要跟上,挽月拉住他:“梁公子可不能走,若是你随同你家将军趁机跑了怎么办。”
啊蕴转身回屋:“我倒期望我家将军舍得走。”
为防引起刺客注意,袁沃瑾从品香楼后门直接进了巷子,尽量避开人群前往药铺,然而路过街口时还是难免遇见一些在巷子里玩耍的孩童。
孩童胆小,稍稍一吓便都能退去,想到这里,他故作一副凶相,想让他们离远些,然而那些孩童见着他先是愣了愣,而后便各个弯腰哈哈大笑。
他不明就理地越过一群孩童,心中匪夷,这楚国孩童皆是这般胆大?
可那日他初入皇城时,不是吓哭了一位老妇人家的娃娃么,莫非是自己穿得一副富贵相,不招孩童惧怕?
想着他还展袖瞧了瞧自己一身的装束。
确是不够慑人,难怪连楚小胖子穿上这一身衣裳都招人亲近。
趋于市集中心,辰时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一路上老老少少瞧见他都要多望几眼,甚至暗中摇手指着他窃窃私语,他不自在地理理领口,加快前往药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