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太多太多的疑虑,思之不通,但此际又不可将萧瑾拖出来好生询问。是以,思绪越发的起伏蔓延,层层嘈杂,因而,所有的疑虑也越发在心底发酵,令她心思杂乱,越发的毫无睡意。
而周遭漆黑一片,气氛幽密,波澜不起。
凤紫紧合着眼,兀自思量,却是许久许久,久得屋外远处隐约有打更上扬起之后,而不远处的屋门外,突然有脚步声行来。
那脚步声略微急促,只是待越发靠近凤紫的屋门,便又突然减却了速度,缓了下来。
“王爷。”
这时,门外的侍奴们也纷纷恭唤了一句,这声音并非太大,但在这沉寂压抑的氛围里,却是让人听得全然清晰。
“侧妃睡了?”
不待侍奴们的嗓音全然落下,君若轩出了声。只是,不同于常日兴味盎然的嗓音,这回他言话的语气,则略微透着几分难以言道的复杂,甚至若是细听,还不难听出嗓音中夹杂的半分担忧。
他在担忧什么?
突然,凤紫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正待思量之际,屋外侍奴再度低声回话道:“侧妃两个时辰前便已拂了灯,该是歇下了。”
“嗯。这院内,今夜可有异动?”君若轩再度低问。
“不曾。一切安好。”
君若轩皱着的眉也稍稍松了下来,目光在雕窗上扫了两眼,沉默片刻,随即便缓缓往前,径直朝不远处的屋门行来。
凤紫并未给木门上栓,其一是知凭君若轩那等猜忌之心定会返回来瞧瞧,是以,若是将屋门上栓令他推不开门,许会让他怀疑,但若装作一副毫不设防的模样不曾对屋门上栓,且还在榻上睡得正香的话,想必也不易引起君若轩怀疑才是。
思绪至此,凤紫便也打定了主意要刻意装睡,是以,也稍稍调整了一番呼吸,使得呼吸匀称,双目微闭,似如睡熟。
君若轩推门的力道并不大,仅是稍稍一推,屋门便缓缓的开了。他目光瞬时朝屋内一落,则是满目的漆黑,看不清任何,而鼻子里,瞬时便充盈了略是浓烈的檀香,略微的沁人心脾,松神怡然。
他眼角稍稍一挑,随即踏步而入,待摸黑行至一处烛台之地,便稍稍点燃了烛台,而后借着烛台昏黄摇曳的光火,他目光盯上了榻上睡着的凤紫,继续踏步前进。
凤紫静静而躺,双目而合,但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光影的摇曳。耳畔,是君若轩那越来越近的脚步,若说全然不紧张,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萧瑾就在床下,但凡这厮鼻子极灵,能从浓烈的檀香味道里闻得血腥味道,如此,想必即便萧瑾藏在床底,最终也是会被翻找出来的。
是以,今夜这场熟睡之戏,她自然不能破功,且也望这君若轩并非神人,分辨不出这檀香覆盖下的血腥才是。
思绪至此,那君若轩的脚步已是止在了她的榻边,随即片刻,她甚至能清晰听到他衣袂摩擦的身形缓缓响起,而后,有温热的鼻息扑在了她脸上,她这才陡然反应过来,这厮弯了腰身,脸都快贴上她的脸了。
她强行按捺心神,尽力克制,整个人依旧双目而合,呼吸匀称,仍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凤儿?”
仅是片刻,君若轩在她耳畔低低而唤。
凤紫故作未闻,一动不动,只是君若轩这话落下后,他竟再不出声,也不离开,他似是全然沉默了似的,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她榻边,甚至也不必掀眼瞧他,凤紫也莫名笃定这厮定是在近距离的凝她,是以,这厮究竟想作何?
难不成,当真发觉异样了?
不得不说,此时此际,倒是最怕气氛的突然静默,只因君若轩这人,心思太过精明,是以,他的任何言行举止,都许是包藏祸心,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