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际,留不得她在府中用膳,是以,这人竟专程要亲自送她。
如此待遇,凤紫无疑是从不曾体验,而今这萧瑾如此之为,倒也的确让她诧得不轻。她怔怔立在原地,落在马车车帘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复杂。
却是片刻,萧瑾已是抬手撩开了马车帘子,那双漆黑平寂的瞳孔径直朝她落来,清冷道:“还不上来?”
这话略微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若是细听,却又不难听出那语气中交织着的别扭与倔强之意。凤紫暗自叹息一声,便强行按捺心神,不再耽搁,仅是缓步往前,略是干脆的登上了马车。
待得撩开帘子入内,她犹豫片刻,终还是略微自然的坐定在了萧瑾身边,随即再度转眸朝他望来,低声道:“王爷今日为何还要亲自送凤紫回去?”
心有疑虑,起起伏伏,是以待得权衡一番,便也朝萧瑾略微直白的问了出来。
“本王在府中本也闲来无事,此番送你归得瑞王府,不过是打发闲暇罢了。再者,如今太子等人已是早已盯上你,你若公然出现在京中的街道,一旦被人发觉,自也容易遭人劫持,本王为防你落入贼敌之手,亲自护送,自也可确保你万无一失。”
是吗?
这话听着倒是有些冠冕堂皇,但若萧瑾当真仅是担忧她安危,自可差人送她回去,又何必亲自屈尊降贵的跑这一趟。且也不得不说,今日的萧瑾,无疑与前些日子一样,倔强,怪异,执拗。难不成,他与她几番云雨,她云凤紫能看得开,但这萧瑾,竟是有些看不开?
思绪翻腾,越想,这种想法便陡然冒了出来。
她猝不及防怔了一下,浑身也莫名僵了僵,随即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准备往车壁一边靠去,以图稍稍拉开与萧瑾之间的距离,奈何这般细微的动作,却全然被萧瑾发觉,仅是片刻,他那清冷淡漠的嗓音便再度响起,“怎么,不愿与本王同坐?”
这话入耳,凤紫顿时停了动作。
这般罪责往她脑袋扣下,无疑是有些夸大了些。何谓她不愿与他同坐?明明是萧瑾的表现极是执拗怪异,与常日那清冷森然甚至高不可攀的厉王爷极是差别,是以让她心有错愕,下意识想往车壁靠拢罢了。
虽是心思如此,但也不太好在他面前明说。
她仅是沉默片刻,随即便按捺心神一番,低声道:“王爷误会了,凤紫仅是怕将王爷挤着罢了。”
这话一落,她便下意识朝他望来,则见他面色微微一松,那双漆黑的眼里,也逐渐漫出了半许不曾掩饰的释然,随即也浑然不顾凤紫打量的目光,仅是抬头朝前方的车帘望去,淡然处声,“行车。”
瞬时,车外当即扬来车夫恭敬的嗓音,则是片刻,一道鞭子落得皮肉的脆响陡然而起,而后,烈马嘶鸣一名,马车也开始摇曳往前。
车内气氛沉寂,一时之间,二人皆未出声。
待得车行不久,萧瑾才清冷无波的道:“瑞王近几日对你如何?”
凤紫神色微动,缓道:“瑞王对凤紫,明面上倒也是甚好。衣食不曾苛刻,还会陪凤紫对弈闲聊,甚至仅用短短几日,便将凤紫推到了瑞王府宠妃的风尖浪口。”说着,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心底也逐渐增了几缕复杂,继续道:“瑞王说,他也并非在意摄政王府遗留的兵符,甚至只要兵符不曾面世,他也可让凤紫一直安稳的待在瑞王府内,安身立命,但若兵符一旦现世,则不可落到他们手里,他自然也要自在彼得。是以,凤紫以为,瑞王心思,似也与王爷你一致,对兵符并非热衷,但只要兵符现世,便也不愿兵符落得他人手里,瑞王心思与王爷心思这般相近,凤紫也想问问王爷,凭王爷所观,瑞王这般话,可信度有几成?”
她这话问得略是认真。
毕竟,萧瑾比她精明,自然也容易揣度君若轩心思才是。且君若轩当初那话,说得也像是认真,奈何君若轩曾经对她大肆算计,几番都差点让她丧命,是以事到如今,纵是他的话说得认真,看似诚恳,她也是心有疑虑,全然不信。
“若论狡黠与狠毒,瑞王君若轩,自可占得七成。但若论他这话,可信度,许是仅得五成。”
仅是片刻,萧瑾淡漠清冷的回了话。
凤紫眼角一挑,心生冷讽。
五成是吗?
也是了,如君若轩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他那话略有五分是真便已是难得了,再者,她云凤紫卑微之至,除了与兵符有关之外,便也一无是处,纵是相貌看得过去,但那君若轩终归是经常流连风尘之地的人,识女无数,乱花而穿,是以,她云凤紫这点姿色,自也无迷住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