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仅是片刻,萧瑾便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低沉而道:“莫要走远。在十米之外等候。”
森然沉寂的嗓音,无波无澜,并未带任何情绪,有的,仅是毫无遮拦的命令与威胁。
对他这话,凤紫倒也并无太大诧异,仅是恭顺点头,随即便在那叶渊幽远的目光里故作自然的转身,而后缓步离去。
身后,似是一直都有芒刺在背,说不准是何滋味,总觉得那目光似是身后无比,不怀好意一般。
凤紫强行忍耐,步伐依旧平稳得当,待得走远后,她才稍稍停下脚来,回眸一观,遥遥之见,则见那满身玄色的叶渊,竟果然是正朝她所在的方向望着。
心底的戒备再度深了一重,凤紫回头过来,再度朝前行了一段距离,待得全然看不见叶渊二人的身影后,她才择了旁边的一处树荫,就地而坐。
周遭,沉寂一片,无声无息,透着几许压抑。
纵是看不见叶渊二人了,凤紫也未全然卸下心防,心底深处,也略有复杂之意在起伏涌动,不曾平息。
待在树荫下坐得久了,这股子复杂涌动之感,便也越发的强烈。
若能得国师叶渊的垂青,自也能平步青云,复仇之事,也可顺利开展,只不过,叶渊此人着实是看着极为深沉,特别是他那双幽远的瞳孔,似如观透了世事或人心一般,令她在他面前束手束脚,心生紧张,似是连带心思都全数曝露在他面前了一般。
是以,她并无把握能降住叶渊,连带自己都有些打退堂鼓,也正是因为这种思绪,才令自己略显紧张,担忧那萧瑾此际又会强行将她塞给叶渊。
思绪翻腾,心底并不好受,一股股复杂之感也越发强烈,却也正这时,道旁不远,则再度扬来了轻微迅速的脚步声。
凤紫瞳孔一缩,循声而望,便见此番来人,并非国师,而是一抹衣着家丁服的小厮。
她怔了一下,那小厮则将目光朝她望来了,而后步子竟越发的轻巧快速,迅速已是站定在了凤紫面前。
“您是凤紫姑娘?”他极为小心的扭头朝左右扫了扫,而后目光朝凤紫落来,戒备低声的问。
凤紫神色微动,点了点头。
小厮顿时面露几许释然,随即急忙从袖中逃出了一张信笺朝凤紫递来。
凤紫瞳孔一缩,目光朝信笺一落。
小厮则应时解释道:“奴才是慕容公子的心腹。这信笺上写的全是瑞王这两日之内的出行日程,凤紫姑娘可先看看。”
凤紫神色陡然而变,随即当即伸手将信笺接过,却是还未来得及拆信而看,小厮便急忙出声告辞,而后不待凤紫反应,便已轻快小跑着消失在了小道尽头。
凤紫抬眸朝那小厮消失的方向扫了一眼,而后才垂眸下来,伸手迅速的拆信,待将信纸扯出,仔细一阅,才知今日夜里,瑞王竟要去一趟来嫣楼,而明日下午,瑞王还约了京都的几位世家公子在京郊的紫竹林内狩猎。
信笺之上,字迹似是有些仓促,但却简明扼要,只不过看完信后,凤紫心底也再度增了几许起伏。
她倒是未料到,瑞王竟也会去来嫣楼那等风月之地。
如此说来,那瑞王可是好色之徒?
说来,她对瑞王的了解倒也不深,虽多次挺过瑞王之名,倒也并未太过上心,只因以前与君黎渊恩爱两合,已将所有心思与精力全数放在了君黎渊身上,是以,才充耳不闻,对瑞王的所有消息都不曾真正关心过。
一想到这儿,凤紫目光开始幽远,兀自沉默着,心底深处,也在不自觉的肆意揣度瑞王的人品。
大抵是想得太过入神,不曾察觉周遭不远竟有轻微声响,则是片刻后,一道幽远厚重的嗓音突然在面前响起,顿时惊得凤紫回神,整个身子也抑制不住的颤了几颤。
“瑞王,名为君若轩,人如其名,轩昂温雅。只不过,此人名字虽优,但性子则不若名字那般温雅,反倒是,放荡风月,府中姬妾无数,更还喜流连风月,常日,为人更桀骜不驯,连圣驾长兄都可挤兑。怎么,凤儿姑娘对这瑞王,极有兴趣?”
凤紫陡然抬眸,则见不知何时,这满身玄袍的叶渊竟已站在了她面前,且他那双幽远厚重的眼,竟正微微而垂,方巧落在她指尖的信笺上。
他该是看见了,看见这信笺上的内容了,是以,才会突然有此一说,言道的皆是有关瑞王之事。
凤紫瞳孔一缩,整个人震得不轻,随即来不及多想,当即急急忙忙的将手中的信笺揉在袖中,却也正这时,叶渊缓慢而道:“我已看见了,姑娘不必紧张而藏。”
凤紫心口一紧,手中的动作也僵了僵,却也仅是片刻,她便回神过来,强行镇定的将信笺在袖中揣好,随即垂眸下来,只道:“倒是没料到,国师看似仙风道骨,竟也会一声不吭的偷窥别人的书信。”
她这话,虽嗓音有些发紧,但语气倒是有些直白。
虽面色略显平静,但心底深处,也早已是起伏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