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子对我交代了些事,今夜许是皆要留在这里了。”凤紫默了片刻,朝他低低出声。
药奴面色不变,瞳孔也毫无波澜,待凤紫尾音刚落,他便已略微干脆的转了身,踏步而离。
天色,逐渐暗下,则是不久,屋外天色,早已漆黑一片。
凤紫一直在屋中忙碌,大锅内的汤药沸腾,苦涩的药味盈入鼻来,竟是让人哭苦得作呕。
她强行忍耐,手中的铲子不住的在锅中来回搅动,额头布满薄汗,浑身上下,也疲惫不堪。
忙碌了一日,自己这本是虚弱的身子,早已是吃不消,脑袋,也有些晕乎迷离,无力而又难受。
待半晌,她才放下铲子,稍稍调了调炉火,随即便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休息。
屋内,沉寂一片,徒留炉火刺啦作响,衬得周遭越发清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然无波的气氛里,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凤紫蓦地回神,本是晕乎的脑袋也瞬时清明,待循声朝门外望去,便见夜色之中,有灯火隐约而来,则是不久,一抹身材颀长的男子提着灯笼踏入了屋来。
那人,面容俊雅,笑意清浅,奈何修长的眼睛如此勾着,竟也显得风月圆滑,莫名给人一种戏谑懒散之意。
凤紫强打起精神,坐端了身子,目光冷冽发紧的朝他盯着,开口而道:“慕容公子来此作何?”
她下意识的问出了声,本是疲惫晕沉的心底,也漫出了几许掩饰不住的戒备。
慕容悠面上的笑意更浓,却是并未言话,仍是缓步往前,直直的朝凤紫行来,待终于站定在凤紫面前,他眼角稍稍一挑,笑得邪肆明媚,“本少大老远的过来,小凤儿不招呼本少坐坐?”
凤紫抬眸朝他冷扫,这才发觉他一手握着灯笼,一手竟提着竹盒,只是那双凝在她身上的眼睛,着实是戏谑四浮,令人不得不防。
这人夜里而来,是为何事?
思绪至此,凤紫面色沉了几许,则是片刻,她终归还是妥协下来,缓缓站起了身。
慕容悠也不客气,当即将灯笼塞在凤紫手里,随即便坐在了凤紫的矮凳上,随即勾唇笑得懒散魅惑,“小凤儿,去搬张矮桌来。”
凤紫稍稍将灯笼放置一片,淡漠无波的盯他,低沉而道:“慕容公子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凤紫此际还得熬药,请恕,凤紫无法多陪慕容公子。”
他轻笑两声,“本少过来,又非专程过来捣乱的。你且将矮桌扳过来便是。”
凤紫眉头一皱,冷眼观他。
他懒散柔魅的与她对视两眼,随即懒散而笑,慢悠悠的道:“小凤儿何须这般戒备本少?说来倒也奇怪,厉王逼你坑你,甚至还责令你学媚术,你对他,却仍是毕恭毕敬,怎到了本少这里,未打你未骂你,未欺负你,怎小凤儿这般不待见本少?”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说来,本少也非无情冷狠之人呢,那些人情世故,宽怀仁义,本少,可是一点不缺呢。”
是吗?
对于他这话,凤紫着实不敢苟同。
这慕容悠的确什么都不缺,只是缺心眼罢了。谁人若惹着他了,大小算计皆招呼而来,何人能受得了。
只不过,此人心思歹毒也就罢了,偏偏还不遗余力的大肆夸奖自己,如此之为,倒也是装模作样,可笑了些。
思绪至此,凤紫目光越发淡漠,眼见他仍是抬眸观他,懒散柔魅,似要执意与她无声对峙,她终归是强行按捺心绪一番,随即便转身至一旁端来矮桌放在他面前,低沉道:“矮桌已是搬来,慕容公子要做何,明说便是。”
他轻笑两声,“小凤儿这脾气,着实还得改改。你看那些风月场子里的姑娘,谁人不是柔情似水,酥到了骨子里?”
凤紫冷道:“风月场上的女子,凤紫不曾见过,是以也无法回答慕容公子这话。凤紫只是知晓,明日黄昏之前必须将慕容公子下达的几种媚毒配置出来,若是不然,凤紫自无安生。”
慕容悠眼角稍稍一挑,随即慢腾腾的将竹盒放在桌上,“本少哪有这般不近人情。本少倒也听说,小凤儿今日可是忙碌了整日,废寝忘食,小凤儿能有如此毅力与决心来完成本少交代的事,本少对你,再怎么也不会亏待才是。更何况,本少,也是心善之人呢。”
这话落下,未待凤紫反应,他修长的指尖微微一动,懒散缓慢的解开了竹盒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