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当时的场景,忘了自己是怎么逃离南梁皇宫,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是隐隐记得,他做错了什么事,要哄玉儿,要找玉儿道歉的。
谢玉出了望月楼,也没带披风,随意问掌柜要了一匹马便往前跑。
不!他想:霍寒不该是这个回答,他得再重新思考,得多吹点凉风,才能让混乱的脑子清醒过来。
马踏落梅,踩碎了积雪,直到走到城郊一处宅子,谢玉才逐渐有了停下来的意识。
那是一间一眼就能望到全貌的小院,中间的木屋里燃着炭火,里面端坐着一名男子,低着头,似乎在奋笔疾书的写些什么。
身形清瘦,容色俊丽,或许是行笔太过认真,墨水甩到了脸上都没能察觉,却在抬眼的一瞬间,瞳孔骤然放大。
“玉儿?”
白钰清当即搁下笔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立刻将自己的大氅拿上,快步来到了小院门口。
年过五十的男子鬓角已经泛了白,但似乎是被照顾的很好,并不显老,反而有一股岁月沉下来的温和:“玉儿,快下来。”
谢玉木然走下马,立在白钰清面前,任由对方套上大氅。
忽然的热气逼得他不自觉打了个颤,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咳起来。
白钰清又是看他的手,又是拍他的背,等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谢玉却像是骤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把手将面前的恩师紧紧抱住。
白钰清愣了一瞬,听到他最得意的小弟子哽咽出声:“先生……”
“他不记得我了。”
恩师的助攻
他……
他是谁?
白钰清思虑片刻,忽然问:“霍寒回来了吗?”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一针见血,刺的谢玉体无完肤。
“好孩子。”白钰清叹下一口气,终于把闹脾气的小孩儿领进了屋,递上热茶,看着他喝了两口,才算放心。
屋里的炭火燃着,地龙烧的很暖,白钰清知道谢玉有一受委屈就缩到床脚的习惯,也不管失不失礼,就允许他靠在床上,甚至拿了床新被子供他抓着。
好半晌,谢玉才支支吾吾的讲完霍寒忘记的事,喝了两杯茶,唇角依然白的不成样子。
人总是这样,委屈的时候,其余坏事也会一股脑跑出来。
谢小猫揪着被子,告状似的继续说:“皇上削减了我的火铳,被人欺负了还要找我,他活该!我下次不去了!”
“还有上月,我想给厂卫们买年礼,那遭天杀的老板非说荔枝贵,要了我三百两银子qaq”
哭着,又低下头,用老师的锦被擦去眼泪。
荔枝?
白钰清想了想——这个时节,京城似乎只有一家卖荔枝的店了。
正想着,就听外面响起了马车停驻的声音,有脚步极速朝小木屋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