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淡淡,还带着一点儿笑意,仿佛认为让我生一个新的孩子,我就不会这么无理取闹了。
我知道作为霍家的儿媳,为霍明钦开枝散叶是我的任务,只是我在这一刻突然的一点儿都不想要了,孩子怎么能是可以取代的呢?
我生了新的难道就能把旧的抛之脑后吗?
我生了新的,新的那个长到五岁不会被他抱去学冰冷的帝王术吗?学会了冰冷的跟我说‘妈妈,你心太软,会拖我后腿’。
所以不会有孩子了。
我没有说话,霍明钦也给了我思考的时间,他
手落在我腰腹上,缓缓摸扶着,仿佛那里面已经有一个他的子嗣了。毕竟他这些日子都在按部就班的造孩子。
他对家庭生活安排的如同工作一样,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会发布任务一样的吩咐下去,不会去在意接收对象能不能完成,愿不愿意完成。
在霍明钦手指在我腹部轻点,如同在办公桌上指点江山时,我再也不想坐在这里了。
为了这点儿家庭琐事耽误霍明钦工作时间是我不会看眼色。
我看向霍明钦朝他如往常那样笑了下:“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先去休息了。”
霍明钦看着我的视线有片刻的讳莫如深,我不去探究,起身走了,给他轻轻带上了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霍明钦还维持着刚才看我的姿势,也许觉得我现在成了一个让他烦心的麻烦了。
我路过小瑾的房间,没有停留,照看他的王妈却追上我跟我报备说:“太太早些休息吧,小瑾睡的香着呢,明早定能早醒。”
只有王妈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我点了下头,跟她说辛苦了,让她也早些休息。
小瑾要做出巢的小鹰,我关爱他对他就是阻碍,我不去做这个人。
回到房间我便睡着了,以为睡不着的,但直到霍明钦上床,习惯性的把我压倒身下的时候我才醒过来,意识到原来是睡着了,原来不等任何人睡的这么好。
我跟霍明钦说我困了,我就是有些累了。刚入睡眠被吵醒并不舒服。
然而霍明钦并没有停下,也许是我说的含糊。
我不适应的推他,这种事无论做多少次,毫无准备下被攻城略地都会让人难受,但在床上,所有的抗拒姿势都会被当成欲拒还迎,更何况开弓箭不会再收回去。
他说:“我轻点儿。”
他行驶他的主权,自然也不会去考虑我说困了是真的困了,我抗拒也是真的抗拒。
是我也不争气,最后总会配合。
我在被深深禁锢的时候想,人类也终究是动物,哪怕我不想再生孩子,但身体会本能的为繁衍子嗣而敞开,进而沉沦,竭尽力气的去迎合着一轮又一轮不辞疲倦的子嗣繁衍。
我昏昏沉沉间做了一个梦,记得最清楚的是梦见一匹小马在雪地里跑,棕红的颜色,只有四蹄是雪白的,它抬起前蹄的时候,还激起了一层雪花,雪蹄健康有力。
我牵着小瑾的手跟在它后面跑,小瑾也很高兴,跟我说:“妈妈,乔治的腿好了!你看!我要骑着他去比赛了!会拿最高的赛马奖!”
他说着便骑上了马,身高突然间长高了,然后矫健的跑远了……
我醒过来,看着窗帘缝隙处的一点儿微光回神,原来是梦。
我披上睡袍,摸索着下床,在穿上鞋子的那一刻突然想起小瑾不用我去给他盖被子了。
他要适应,因为在学校里他也要学着独立生活,我不能破坏。
但我一时间也睡不着了,于是在床上枯坐了一会儿。
我抱着膝盖,偏头看着窗外,窗帘我留了一线,这样能让我在半夜醒的时候看见月光。
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情绪不稳,小瑾离开我去独立,让我像是失去了支撑,我找不到落脚点。梦里要么是踩空、要么是飞走……
每夜每夜的醒来,哪怕睡前繁育子嗣让我很累,我还是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我为自己忏悔,我想重新回到20岁的那个晚上,没有被送到霍明钦的床上,没有因着两家的面子跟他结婚。
那样就不会生下小瑾,如果没有生他,我就不会像这样难过……
我知道我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可我控制不住。
我正走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人翻身掀被子的声响,我回头看,霍明钦在翻个了身、没有摸到人后,微微拧着眉坐了起来。
“我把你吵醒了?”
我轻声问他,我应该没有把他吵醒,我坐起来的时候还给他掖了被角。
霍明钦轻声开了一盏感应灯,我便看清了他眼里闪过的被我半夜坐床上不睡吵醒的不悦,也有一点儿我看不透的复杂凝沉,但这些很快都消退了。
他把我往怀里揽了下,扣着我的手指道:“手都冷了,坐了多久了?又做噩梦了吗?”
“没有,我白天睡多了,晚上不困了。”我跟他说。
霍明钦没有再说什么,只就着这个姿势揽着我。
屋里是恒温的,适合睡眠的温度,他上身没有穿衣服,前胸透过来的热度穿过了我的睡衣,带来了暖意。
夜晚会让人变得依赖,我靠在了他怀里,依着这点儿温暖。
霍明钦拥着我把手臂收紧了,下巴抵在我头上,声音很近:“以后睡不着的时候叫我,别一个人坐着。”
我嗯了声,就是回答他一下,我怎么可能半夜睡不着把他叫醒呢。
霍明钦大概也知道,他没有再说话,只握着我的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像是时钟在一秒一秒的走,我在数到了5个60下后,跟他轻声说:“睡觉吧,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