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的言简意赅,但我知道霍明钦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只不过他没在意,只道:“因为一匹马,你要质疑小瑾的教育问题?”
我也点了下头:“那不仅仅是小瑾喜欢的一匹马。还是他的玩伴。”
“马断了腿,只有死路一条,处死它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小瑾没有做错”
霍明钦淡淡道。
我也点了下头:“断腿的马儿安乐死是对它的尊重,而不是因为没有用了就要处理掉,更不是因为过于喜欢就要亲手掐断,明钦,他才五岁。他还是个孩子,”
他教给小瑾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对,他的态度太冷漠。
我看着霍明钦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心里泛上冷意。今天小瑾在马厩前的表情跟他何其相似。
我不是惯子的母亲,但我不想要一个冰冷无温度的孩子,我从没有想过我的孩子一点点儿成了这样的人,他肖似他的父亲。
我不知道这是霍家血脉的影响还是教导的缘故。
如果是后者,那他让我觉得可怕。
“他是才五岁,但他是我的儿子,我教给他的是他必须要学的,早晚都要记住的。那匹马儿即是他最喜欢的他就有权利处置,他的处置方法就是最合适他的。”
霍明钦跟我说,语气没有加重,但一字一句很清晰,像是专门强调给我听一样。
他的意思是说霍家继承人就是要这样培养,杀伐决断、说一不二。
拥有处置自己物品的权利,磨炼自己冷血心性,就如同他自己一样,所爱要亲自割舍,这样才无软肋。
就如同他娶我因为我不是他的软肋一样。
霍明钦是这一代霍家选出来的继承人,合格、甚至是优秀,天生严肃冷淡、不为外物所动,所做之事皆为目的。
“你们家学《帝王策》是吗?”
冷酷无情、铁血手腕的帝王术他用的可真好。
霍明钦大概从没有想过我会反驳他,微微一愣:“什么?”
不当了
“什么?”他问。
我牵了下嘴角:“没什么”
霍家奉行的精英教育政策可不就是堪比古代的帝王策。
霍家的家族手册我现在都还记得。
我不应该跟霍家的继承人这样说话,我应该做霍家家族手册里儿媳该遵守的那些规则。
我握紧了沙发上流苏的坠子,把心里那些说不出的怒意压下去。
霍明钦眼神微微敛起,把牛奶放小桌上,朝我揽过手臂来:“你是因为这个担忧小瑾吗?我知道小瑾去精英舟冬令营你想他,”
我摇了下头,微微偏了下身,霍明钦手便在我手臂上落下了,我没有顺着他的力道靠他肩上,只觉得分外疲倦,霍明钦明知道我的意思,却顾而言他的转了话题,仿佛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也对,我不过是他摆在家里的装饰花瓶。我不应该有我自己的意见,我应该事事听从他的,不能质疑他。
霍明钦难得的继续解释了:“学校里其他孩子也都跟小瑾一样大,你小侄子鑫鑫跟他一块儿呢,你不用担心,小瑾已经5岁了,我在他这个年纪也参加过这门课,这是霍家继承人必须要经历的,越早独立对他越好。”
他语气里带了一点儿笑意:“你刚才说的《帝王策》也对,小瑾虽没有王位要继承,但我希望他能够承其重。”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眼里的揶揄显而易见,我刚才说的话原来他也听清了,留着在这里等着给我单独讲呢。
霍明钦比我年长7岁,于是我在他这里说的一切话他都当我是儿戏,本着师者的态度再教育我一番。
我沉默不语,就显得冥顽不灵。
霍明钦声音淡了下来:“古时帝王之子出生即抱离母亲身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养在身边,太过眷恋,心便太软,不能成器。”
我心里泛上了一层层的冷意,我想起了小瑾上学前我婆婆跟我说的话。
“如果这是早些年间,母子也是要隔着距离的,以前大户人家都请乳母,不可母乳喂养就是不想让孩子太过眷恋母亲,这样他们分开的时候也会顺畅些,霍明钦从小也是这么来的,你不用太过于担忧。”
我那时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话,尽管我的手在抱枕下颤抖,那是因为我想起了生完小瑾涨奶的那些日夜。
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个原因,我以为是医生说的我的奶水不够好,那时小瑾喝了我的奶水过敏,我从未想过是他们有意而为之。
现在他们的目的也达成了,小瑾跟霍明钦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性情淡漠,目的性极强。
霍明钦硬话说完,放软话:“小瑾总会有长大的一天,会有离开我们两个独自去闯荡的一天,一直能陪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所以秦伊,你该把心放到我身上了。”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抬头看他,哪知他脸上并无波澜,看着我的目色凝深,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我微微牵了下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原来在霍明钦的心里,我还没有把重心放在他身上,我的整个人都在霍家了,他还想让我怎么放呢?
还是他要的是那个心呢?我理解意义上感情上的心?
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他心不在我这里,要我的心在他身上做什么呢?徒惹繁琐吗?
帝王术是要他掌控一切吗?
我无话可说,转开了视线,霍明钦也转了话题,仿佛刚才那句是开玩笑。
不当了
“你别忧思过度,也许小瑾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你不是喜欢小姑娘吗?我们再生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