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知道要休养,可形势容不得殿下躺着。
三娘忧愁,佩梅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
她也感觉到比之此前,三娘更像她的亲人了,尤其像极了她的亲生母亲。
佩梅此前在家中,可从没劝通过忧愁的母亲不要忧愁了。
母亲的担心,是这世上最不可能消尽的忧愁。
哪一个英雄枭雄,不是在荆棘中登顶?
十月初,房屋修缮法在卫国推行,同月中旬,卫国邻边的严、赵、长陵三国,联合赵国,长陵国过去的都都达王国,铁马国,五个国家的联兵,从卫国的西北长势攻来。
卫国第一战,输。
战报在三日后,到达了卫都,顺安帝暴怒,当庭咆哮,佩梅在后宫听说皇祖父气得拿剑下去要斩兵部尚书的头。
据说此次战败,用兵部派到边疆辅佐作战的副将叛了国,在夜间打开了城门,迎了外敌入城门。
还好镇守此城的主副将三人,其中二人本乃边防老将,他们带领手下将士,外敌来了五千余人,他们宰人三千余,俘虏数百,只让数百人逃走了,可西城损失太大,连兵带百姓,死伤万人,让敌人破坏了一个卫国本来自信满满能护住的后防小城,此战被主将归为败战,自行请罪,送禀朝廷。
佩梅将将听到消息,身子不由地紧绷,心口砰砰直跳,听到此城为西城,不是诩儿所在的漠北城,那在胸间如鸣鼓齐鸣的心跳方才慢了下来。
又过入日,西北传来两道捷报。
一道仍为西城传来,西城主将在皇帝关于前次战败的旨令没到达之前,在战败的第三日,杀入与西城相邻的赵国,连收赵国五城,他在捷报之中,请求皇帝派人前去接管五城收归。
皇帝把此事交给了面黄肌瘦的户部尚书。
另一道,乃为与严国相邻的镇西门镇西将军传来,镇西将军带领旗下十万大军,攻入了严国一半的土地,也请皇帝派人前去收归败城。
两道捷令过来,户部与吏部忙得团团转,佩梅在宫内听说了卫都的秀才,都被吏部叫去做事了,吏部大半官员在收到捷令后当天就整阵出发,前往严、赵两国。
凤栖宫的宫人听到捷报,欣喜不已,佩梅却因没听到漠北的消息,心中焦躁不安,且她隐隐觉得朝廷派出这么多的官员出去,不知路上安全如何,到达后生死不知如何,尤其她心底还生出一种了大仗不是卫国的困难,如何收归邻国邻土,可能才是卫国最大的问题的感觉出来。
吞下邻国不是卫国之难,如何治理收归邻国,才是卫国之大难。
就在佩梅头脑里思绪乱飞,紧张得把皇宫的账本翻了又翻之际,这一日,深秋初冬,寒露降临之时,她的表姐禄衣侯夫人,又来了凤栖宫。
她又带来了诩儿的信。
这一次,她将将见到佩梅,便把信从包袱中拿出,给表妹道:“你看完我们再聊。”
佩梅见她拿出如砖头一般厚的信封给她,当下脸色惨白,侯夫人见了不懂,侧颜看了她一眼,等她打开信飞快看完第一页,第二页时,嘴中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侯夫人嘴角往上慢慢泛起笑容。
她似乎懂了,她吓到妹子了。
真是有趣。
这厢,佩梅一目十行,已看过了六页信纸,诩儿没有出事,诩儿写了他在漠北与众兵家勾心斗角的诸多事宜,字字珠玑,写的都是事,将军、校尉、小兵,每一个出现在诩儿纸上的人,皆给了诩儿迎头痛击,诩儿每次写罢这些不服他的人对他的不屑、阳奉阴违、笑里藏刀之后,便会来一句:可是梅娘,诩儿不服,诩儿记下了……
佩梅边笑边哭,往后到第二十几页后,再看到诩儿写的“可是梅娘,诩儿不服,诩儿记下了她笑得把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吹成了泡泡。
不服好呀。
不服才是诩儿。
诩儿苦,可从来不服。
她还尤记得她为何要嫁给他。
诩儿写了诸多的事情,一封信,许是把诩儿这半年的事都写完了。
信末,诩儿道,他跳上跳下,又靠着舅兄施计,厚着脸皮,在漠北备战大军当中,谋了一个小队谋士之职,他说看起来是他们郎舅二人得逞了,可能这也是皇宫中的皇祖父的授意,许还是靠的在工部为官的祖父庇荫,他皆一一记在心里,他身子康健,在奋力图谋前程,请妻子在家静候佳音。
佩梅泪流满面。
侯夫人见状,往她面前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这是侯夫人将将泡出来的,信太长,侯夫人等得无聊,看凤栖宫的人提来了热水,她便泡起了茶。
她已喝过一杯了,表妹停得及时,第二泡茶注入杯中,满满一杯,便是妹子的了。
侯夫人把茶水送到表妹面前,又提水,往小壶中灌入第三道水,为她自己冲第二杯茶水。
凤栖宫喝的还是她送来的茶,入口清香,味极熟,就是这凤栖宫的模样,比她上次来要安静许多,宫中没几个人,表妹身边就一个面熟的老宫仆侍候。
她已听说,凤栖宫的宫人,夜间栖在凤栖宫,白天皆要出去做事,后宫的洒扫清理休整,许多由她们负责。
皇帝不进后宫,后宫的管理,许多由宫内的宫女担当了,便是才人、美人这些有身份的宫妃,也得做好凤栖宫分配给她们的打理宫殿房屋之事,方才能领下月银。
太孙贤妃说了,宫里不养闲人,皇家不需要她们为皇家开枝散叶了,那便去做活。
太孙贤妃也有自己亲自负责的六十间屋子,亲自打理,她以身作则,后宫便是有人哭到始央宫去也没用,始央宫那边拦着不让进,还说了,太孙贤妃说了后宫无需为皇帝室开枝散叶,就请这些才人美人不要来始央宫打扰陛下了,让她们听太孙贤妃的安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