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书记岳前进几步跨上来道:“俞团长,我说,我啥都说。你们赶紧带人去抓人吧。要不然咱们公社真要玩了。”
“说。”俞朝军淡淡的看了北湖一眼,冷声道。
岳前进于是语无伦次的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根本管不了,潘爱华虽然没当干部,可人家在省里都有关系啊,公社的革委会,县里的革委会都听人家的。咱们谁干动人家,谁就得死啊。他们自家弄死儿媳妇,弄死孙女我们管不了。
莫名其妙那个知青死了,我们没办法管。
在我之前的那个干部,说是被下放出去了。可哪儿是被下放啊,我听人家说,他们全家是被人家当成反派弄死了。他们家那个女儿,死的时候,也被人糟蹋了。
那丫头据说最后就是被丢这北湖里淹死的,这事儿本来我们这些大人是不知道,是几个孩子看到的。但我不能说那些孩子是谁,说了他们都没活路了。”
“之前问你们,你们怎么不说?”俞朝军身边的那个连长问道。
岳前进面色赫然道:“这事儿,怎么算都是我们这些干部的责任啊解放军同志,可我们自家也有一家老小啊,我们也只能做到各扫门前雪。老岳我今天说了这么多,呜呜……,我对不起我婆娘,对不起我儿子……”
岳前进说着说着,便跪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公社众位干部也好,还是俞朝军等顷刻也明白了,他是害怕被人报复。他今天这么说的,如果这事儿没处理好,岳前进一家的命运,与之前那位怕是也差不多。
“集合,去把潘老娘家所有人都给我带回军营。”俞朝军下令。
但跟着的连长有些犹豫,小声道:“团长,这事儿不归我们管。”
俞朝军又不是傻的,他当然知道这种事儿不归部队管。之前沈团长和杨军长能抓人,那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可以归类为涉嫌军事机密的泄露,这潘爱华一家可和部队没有任何关系。
在没有上级领导下令的情况下,他们没有抓人的权利。
可他现在骑虎难下啊!
他能在要求别人说出凶手之后,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再生事端?还说什么,这事儿不归部队管,就直接抽身走人?
不能。
既然不能他就必须做出选择,况且这整个潘家集公社的人都知道潘爱华一家的罪行,他就算抓人不对,但他身为人民解放军,相比起来也比熟视无睹放任罪魁祸首,抽身走人来的好看。
排出去的士兵在社员有意无意的指引下,很快就把躲在屋里的潘家人一锅端了。
“……哎呀,老天爷啊,我潘家九代贫农,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这是要逼死我潘家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我老潘家要叫这些不长眼的当兵的害了。我没罪啊,你们不能抓我,我儿子认识省里的领导。……啊!我不要去北湖,救命——,救命——,我不要死啊……”看到那北湖上浓浓的滚滚黑雾,潘老娘直接就吓尿了,倒是她的俩儿子和儿媳妇虽然面色惨白,却还在控制之内。
在俞朝军的示意下,岳前进颤颤巍巍的上前,对着北湖黑雾说了他们会如何如何惩治凶手的话。但是北湖上的黑雾,依然纹丝不动。
相反,还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骷髅,猛然向潘家人这边飞来。
“啊——”潘家的两个女人吓得尖叫不止。两个男人直接缩了脖子,闭上眼睛。
“怎么回事?”俞朝军蹙眉看向潘家集的一干领导。
“……不要,不要,我,我什么都没干,杀人放火所有事情都是我小叔子带人干的啊。”潘家唯一的那个媳妇忽然开口大喊。
俞朝军后知后觉的喊道:“潘爱华呢?”
“潘爱华平常不在公社,他一个月大部分时间是在市里的。”岳前进颤巍巍的说。
听到他的话,潘老娘一家的两个儿子便知道自己家是被谁出卖的,当即恶毒的瞪着岳前进。其中潘老大更是笑出一排黑牙道:“岳前进,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全家当垫背。”
“……”岳前进当即就吓得面色煞白。
公社的一群干部也是瞬间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廉晖本来是与这群干部站在一起的,待所有干部低头了,他的另类就显露了出来,顿时引起了潘家俩儿子的注意。
一时间所有怨毒的视线,都射了过来。
只是,不等俩双底,再次恶言相向。
“呼——”的一声,北湖再次刮起呼呼作响的狂风,众人慌忙看去,顿时大惊,那冲天而起的飓风居然是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骷髅头。
“妈呀——”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群公社干部和武装部的民兵,撒腿就跑了。
现场唯一还算镇定怕是就一群努力保持军人威严的士兵和廉晖了。
打谷场上的潘家人倒是想跑,可惜他们一早被吓得腿软。这会儿连滚带爬也没爬多远,整个人被大风吹的像皮球似的在地上翻来滚去,哇哇大叫。
“哇啊啊,别咬我,别吃我——”
“鬼啊,鬼啊……”
“救命,救命……”混乱之中,一阵阵惊恐的喊叫似乎预示着什么,可惜风势太强,没跑的军人一个都睁不开眼睛。
待到迅猛的风势遽然停下,打谷场上的众人有人慌忙,有人小心的睁开眼睛。
整个打谷场的地面被大风清扫的干干净净,士兵们被吹的东倒西歪,但幸运的是没有任何伤亡。潘家人有三个爬在地上,刚刚嚣张的不行的潘老大则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