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听到这话腰都弯了,昨日封郡君今日就被暗杀,这是大案啊!
“来人,立刻到云郡君遇险的地方查探,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京兆尹小心打量着“受惊过度”的拂衣:“云郡君可看清歹人的样子?”
“远远看到一个影子,但并不真切。”拂衣努力回忆:“当时他一箭未中,见我发现他的藏身之地转身就逃。不过他逃走的样子有些奇怪,左脚似乎有些不利索。”
“他的身高与体形如何?”
“长得不算高,体形偏瘦。”拂衣把空茶杯递给京兆尹:“麻烦大人再给我来一杯。”
京兆尹帮她把水倒上:“兹事体大,郡君暂时不要离开府衙,我会安排人去贵府通知你的家人。”
“多谢大人。”拂衣感激地看着京兆尹:“幸好有大人这般正直的好官镇守京兆府,不然方才我都不知道去哪里躲避。”
“郡君抬举了。”京兆尹干咳一声,抚着胡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优雅:“请郡君放心,本官一定会抓住这个歹人!”
其实他也没云拂衣夸得那么好,不过连闻名京城的纨绔都说他正直可靠,说明他还是比较得民心的。
抓,必须认真大力地抓!
在这一刻,京兆尹觉得自己的身形高大无比。
不到半个时辰,云照白赶到京兆府大门,见几个小厮打扮的人手持木棍跟在衙役后面,他忍不住问:“在下云照白,请问诸位这是去何处?”
“我家大人安排人去抓歹人,担心人手不够,让我们也跟着一起去帮忙。”小厮挽着袖子,神情郑重:“请云公子放心,我家大人正直无畏,定不会饶过敢伤害云小姐的歹人。”
云照白匆匆走进内衙,看到拂衣坐在石桌旁,她面前摆着茶点,京兆尹正眉飞色舞跟她讲这些年破获的奇案。
原本焦急担忧的他,瞬间放心下来。
“伯父真厉害,连这种狡猾的犯人都能抓住。你这满身的本事,不知造福了多少百姓。”
“都是小事一桩,读书做官,不就是为了守护一方百姓嘛。”
“伯父您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谦虚,若天下的官员都如您这般该有多好。”
“贤侄女过奖,过奖。”
云照白:“……”
“云贤侄来了,快快请坐。”
看着热情的京兆尹,云照白忆起三天前对方见到自己,还客气称他为“云郎君”,这会儿就变成了贤侄。
吹捧果然是摧毁人意志的利剑啊。
京城这种处处都是人的地界,并不是适合藏身的地方,尤其是抓捕的人还有明显的缺陷。
天色还未亮,云照白坐在旁边,听京兆尹与拂衣聊了整整一夜的破案传奇,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倒是京兆尹与拂衣越发精神,说到兴头上,京兆尹还拿出纸笔为拂衣写了一副字。
云照白打了个哈欠,真没想到京兆尹大人年近五十岁,浑身上下还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天光破晓,拂衣正在听京兆尹讲夜半盗贼扮鬼的案子,衙役们押着一个穿着灰衣的年轻男人进来。
“大人,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京兆尹意犹未尽地停下话头,上下打量着这个被衙役五花大绑的人:“准备升堂。”
转头见拂衣也一副还没听够的模样,他腰杆挺得更直:“走,贤侄女,今日本官定把此案审得明明白白!”
拂衣打蛇随棍上,连忙跟在京兆尹身后:“多谢伯父,晚辈的事让您受罪了。”
“当年本官为抓住犯人三天三夜都不睡觉,今日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京兆尹大袖一挥,“本官的眼睛就是照妖镜,任何歹人都别想从本官手中逃走。”
“伯父!”拂衣感动得眼泪汪汪。
迎着拂衣充满崇拜与感动的目光,京兆尹抬高下巴,没错,本官就是这样的好官。
等升了堂,衙役把找到的弓与箭呈到京兆尹面前:“经过比对,这里的箭与刺杀云小姐的箭制作手艺相同。”
“草民祖上是猎户,私藏弓箭确实有罪,但草民根本不认识这位姑娘,岂敢胆大包天伤人。”年轻男人拒不认罪,喊冤不断:“求大人明察。”
“不必狡辩,昨夜有一晚归的书生路过,发现你鬼鬼祟祟躲进巷子里,他不仅画下了你的样子,还打算今日一早就来报官。”衙役从怀里掏出一卷画,画上正是年轻男人的模样。
“还有倒夜香的人以为你是小偷,一直躲在屋角等你动手偷物,好抓你讨赏钱。谁知你突然举起弓箭伤人,把倒夜香的人吓得整夜未睡。”
年轻男人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隐蔽,没想到会有多管闲事的百姓坏事。
这些人怎么回事,大半夜不睡觉乱看什么?!
他一身精湛的箭术,栽在这些无名之辈手中,实在是讽刺。
“咦?”自升堂后就没说话的拂衣突然起身,她走到年轻男人身边,年轻男人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拂衣转身面向京兆尹,对他行晚辈礼:“请伯父彻查此人身份,晚辈怀疑自己曾经见过他。”
京兆尹神情一肃,“把人带下去搜身。”
年轻男人抬起头愤恨地看着拂衣,正欲开口大骂,嘴里被衙役塞进几块破布。
衙役拍了拍手,这种被发现后就乱叫乱骂的恶人见多了,他们堵嘴的动作也就熟练了。
一盏茶后,衙役神情怪异的回来,他偷偷观察两眼京兆尹的神情,吞吞吐吐道:“大人,方才那嫌犯……是个去了势的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