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会审开庭审理。
“段雨,为什么要偷老乡家西瓜?”副校长开始审判。
段雨身上的迷彩服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是一层很好的保护色——虽然没有保住他被抓的命运。
然而,衣服上滚的泥猪一样,脏兮兮的。在朦胧的月光下几乎看不清。
脚上,军绿色橡胶底鞋也挂了一层烂泥巴。扯烂的裤腿上几缕丝线荡在鞋面上,随风飘呀飘,飘呀飘。
他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副校长这句问话实在太没水平了,偷西瓜还用问为什么吗?在场的任何一个听审学生回答,答案都是一样的“馋了白。”
“问你那,说话。”副校长有些着急。
段雨头一耷拉,盯着自己的脚,一直在瞅上面飘呀飘的几缕丝线。
作为审判长,面对这个闭口不开的“木头”,感到一点官威也没有。
“那个副校长,是段雨的老爸吗?”我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杨柳青,小声问。
没等杨柳青回答,老班就跳了出来替校长解围。
“军训第一天,五班同学就出幺蛾子。段雨,你说说,还有谁和你一起偷老乡家西瓜?”
老班看副校长的问话石沉大海,不见回声,眼前听审学生越聚越多,月色依旧皎洁、明亮,副校长的面皮在月光下扭曲着,一点点变形,权威荡然无存。
段雨是校长家的儿子,她想维护校长的尊严,伤了校长家的公子,就是伤害了校长的颜面,眼前这个副校长她也要想尽办法维护他的体面。
青华中学副校长好几个,不知道这个副校长是否就是段雨的老爸。
老班“满脸队伍不好带”的痛心样儿。
她只好往下面挖小鬼,挖出一个倒霉蛋,替段雨顶缸。
空气凝固了,不透一丝的风,让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感。
我们担心段雨供出单飞和甲李淘。
毕竟他们同伙作案,因为偷了不同的东西,一个当场抓了现行,另外两个侥幸的逃脱,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小偷。
逃跑的人运气好,收获两袋葡萄,抓住的毛贼却两手空空,兼被黑狗扯烂了裤腿。
他终于抬起头,是想招供吗?
我紧张,心漏跳了半拍。
单飞和甲李淘躲在人群的外围,杀鸡摸脖子的比比画画,不知道是在威胁还是祈求。
目的就是希望不要把他们供出来。
我和杨柳青、李丹丹、温芷墨、林依倩作为他们偷盗事件的知情人,替甲李淘和单飞暗暗着急。
杨柳青双手合十,在祈祷。
谁都知道,拔出萝卜带出泥,我们几个也是这次偷盗事件的受益人,一不小心,也有可能被卷入旋涡。
段雨站在舞台的中央,一定看见了我们这帮群众演员的默片演出。
他假装看不见,低头回避,裤脚上被狗扯烂的一缕线丝随风飘扬。他的视线沿着线头,似乎发现了一些他在西瓜地未知的线索。但他依然说:“偷西瓜的就我一个……”
小蚊子哼哼的声音都比他高,刚挤出半句话,就被站在旁边的瓜农截胡了。
“你还偷了我家的啥?葡萄!”
瓜农真敏感,他怎么又扯到他家葡萄上了。
我们越来越紧张,那袋打劫来的葡萄就在墙角,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
“杨柳青,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这次死定了。”
我低吟,目光望向墙角。
“淡定,淡定,别往那里看。”
杨柳青使劲的捏我的手,下手真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焦躁和无奈。
轻点。我几乎要叫起来,被我一口真气逼回肚子里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这边刚被暴力镇压下去,李丹丹那边就出现了险情,她掂着脚,往墙角看。
单飞个子高,早就关注到李丹丹,急的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