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往来是不可能的,但是往来的话,又免不了和白焰母亲接触。
鹿絮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疼。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着白一泽出来住吗?”
白焰突然说道。
鹿絮一怔,她想过这个问题,但又觉得跟自己没了关系,所以一直没问。
白焰没等她追问,继续道:“因为有一天,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妈在跟他说话。”
他顿了顿,垂下眼睑:“她跟白一泽说,你妈妈不要你了。”
鹿絮猛地站住,回头怒视着白焰。
她一直知道白焰的妈妈不喜欢她,但是出于成年人的体面,两人也从来没在明面上撕破过脸,她以为像白焰妈妈那样的人,应该至少不屑于背后搞这些小动作的。
白焰垂下眼,神情难明:“鹿絮,对不起。”
鹿絮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后无力地慢慢平复了呼吸。
对不起什么呢?
的确是她不要白一泽了。
她是个被婚姻打败的逃兵,丢下了她本应该用生命庇护的孩子。
鹿絮摆摆手,转身打算离开,再聊下去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一是急赤白脸地把前婆媳矛盾拿出来撕,二是图穷匕见地把白一泽的抚养权和探视权拿出来撕。
鹿絮哪个都不想提。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然而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白焰伸手攥住了手腕。
“鹿絮。”
“你闭嘴行不行!”鹿絮骤然甩开他的手,情绪如泄闸的洪水轰然炸裂。
她眼圈通红,困兽一般转身盯住白焰:“是我不要他了,我为什么非得要他!”
她上前一步,那几个月的委屈在她眼底一闪而过,令她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我凭什么,”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失控的眼泪滚落下来,“我凭什么就非得要他!”
她伸手攥住白焰的衣襟,比起质问,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仅有的浮木。
“我凭什么就得把我的人生,血淋淋地撕下来一段,去补贴他的人生?”
“白焰,这不公平。”
鹿絮很少情绪失控,尤其是在白焰面前。
白焰是冷静的,理智的,体面的。
而她总想自己能够势均力敌地站在他身旁,同样冷静,同样理智,同样体面。
但此刻她做不到,也不想做。
她就是想像一只受伤的疯狗一样,撕咬住行凶者的皮毛,问他一句为什么。
“不用。”
良久,她先是感觉到手背一阵温热,然后才听见白焰的声音。
“你不用非得要他。”
“更不用牺牲你自己的人生,去补贴他的人生。”
“鹿絮,”白焰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鹿絮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愧疚和不平充斥在心中,搅和成成分不明的一锅药汤,稀里糊涂灌下去,毒入骨髓,药石难医。
“但你不能忘了你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