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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爹爹和娘亲待我如亲生,教我习武以自保,授我诗书以知礼,把我捧成了将军府的掌上明珠。

是他,折了我全部的骄傲。

他的眸光逐渐聚拢,“你怎么知道的?鸯鸯。”

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听得我心惊肉跳。

我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大人醉了。”

他黑沉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了我许久,才勾着唇嘲道:“别妄想用这种法子勾引我。”

见他误以为我是在假扮季泱故意勾引,我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咬牙退下。

他却没有放手的打算,“怎么这么多汗?”

我本就痛得有些脱力,又跟他如此一来一回,更让我心虚气短,自然汗如雨下。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好像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听见他声嘶力竭地叫喊:“叫大夫!叫大夫!”

我从没见他这么慌张过。

我做了个梦。

梦里漆黑一片,我正惶恐不安。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像春夏之交的潺潺溪流,“泱泱,怎么不点灯?”

随着这句话响,周遭却逐渐明亮起来。

我正疑惑着,这里亮如白昼,又怎么需要点灯?

一扭头,便看见季澹勾着我的手,双目黯淡无光。

“我再也看不见了,对吗?”

我猛然记起,这是他刚失明的时候,泪水不自觉就浸湿了眼眶。

我自认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明明看不见了,却探手来揩我的眼角,轻声开解我,“别哭,别哭,不就是一双眼睛嘛。”

“没哭。”我胡乱抹了两把,不想让他担心。

“骗人。”他嘴角勾着浅笑,故作嗔怪。

“对啊,我惯会哄你,你管我做什么?”

他脸上的神色一空,僵着身子说:“因为你是泱泱,是我的妹妹。”

“他们说,我只是养女。”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话你别在娘面前说,她会生气的。”

我遂打住了话头,又带着哭腔问他:“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眼睛呢?”

“是我自己不要的。”

心里惊异,但任凭我追问,他都顾左右而言他。

世人都传季将军的一对儿女感情很好,实则我对季澹非常不喜。

别被他这一身的温润的气度骗了,他才不是什么如玉公子,从小就爱背着爹娘使唤我。

后来我好容易发现他经不得夸,每每便对着他乱夸一通,直到他闹红了脸,就也忘记差使我了。

譬如幽州花灯节的时候,他偏要我送他一盏灯,我告饶说不会,又夸他心灵手巧,若是自己做,定能做得鬼斧神工,由是他真做了一盏灯给我看了,我走流程又赞了一通,然后就此传出去了我俩感情深厚的流言。

虽说不实,奈何我俩都是要脸的人,于是在人前不得不装得相亲相爱。

年岁稍长后,便真的生出些假戏真做的情谊来。

之后端荣来了幽州,是人都能猜到她别有用心。

而我当时只以为她是来跟沈拂云旧情复燃的,也就没有提防其他。

季澹比我警觉,幽州城里传出我非季家女的第一天,他就约见了端荣。

回来后,他丢了一双眼睛。

这个梦绵延了好久。

醒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湿意,入目是一双血丝攀布的眸子。

我身体瞬间僵直,顶着沈拂云意味不明的眼神故作轻松道:

“我不过是来个癸水,大人大可不必一副要给我送终的样子。”

他怔了一会,然后松了口气似的,也勾着唇扯出一个笑来,“既然知道自己身子不爽,最近就不要出门了。”

我听得出他这是要禁我足的意思,没应。

“鸯鸯,就听我一次吧。”

他抬手抚了抚我的额发,语声缱绻,还带着些低声下气的意味。

我偏头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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