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大班椅上,身后高高悬挂一幅山水画,影影绰绰山水画里隐约勾出一个女人背影。
江川尧没来几次江鹤鸣的书房;上次过来,这幅山水画还不见有。
“这是我从你大伯那边讨来的,跟客厅那幅一样都是他亲手所画。”江鹤鸣主动解释,还打趣一番,“他以前很爱水墨画,如果不是美院考入政法学院,他现在可能就是一个教画画的。”
江川尧身姿卓然地站在大书架旁边,看了看江鹤鸣平时看的书籍类型,清一色经济政治类型。
产业展到一定高度,经济和政治就很难分出来了。
“你这次考入检察院,他允许你做你想做的事,但要怎么做你心里要有数……”
江川尧嘴角随意一弯,浑然不在意江鹤鸣所说的有数是什么方面有数。在他即将成年,江鹤鸣从不隐瞒,他并非他所生的事实。
为什么他会在江家,因为他是姜啸信和外面女人的私生子,姜啸信能顺畅高升除了自身能力优秀,还因为姜啸信得到了一位高官女儿青睐。
江鹤鸣和钟灵为了富贵收养他,完美地替姜啸信掩盖住他的形象和前程。
他成了江鹤鸣和钟灵儿子,反正江姜本来是一家人。
姜啸信自己那边还有一位独生女,从小送出国外,妻子也已经是加拿大户籍。姜啸信倒是也想将他送出国,被江鹤鸣千方百计留下了。
留住他,就暂时留住了江家富贵。
但,这份富贵迟早会被收回去——
明者见于无形,智者虑于未萌。
江鹤鸣又怎能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江家已经扩展海外业务,只是瞒着姜啸信而已。
如果说江鹤鸣和姜啸信以前是一条心,现在早不是了。姜啸信或许也察觉了江鹤鸣跟他不是一条心,频频威逼江鹤鸣适可而止。
江鹤鸣又岂能放弃自己费尽心思打造的商业版图。
甚至当年为了……
江鹤鸣问起毫无相关的一件事:“林春生出事了,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江川尧懒倦垂下手,回话:“我怎么会知道?”
江鹤鸣:“林春生的女儿,你拒绝了她。”
江川尧淡道:“我拒绝林春生女儿,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没其他原因。”
江鹤鸣呵了声,显然不信的样子,抽屉一拉从里面丢出一叠文件,指着问:“那你那些车子手表怎么回事?你让吕秘书给你买来转手你又找人卖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江川尧摊手,抱歉地说:“跟朋友私下做了一点生意,亏了钱,就用车子手表抵上。”
“不是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吗?”
江川尧仍是二世祖不靠谱的说话方式:“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但投资不一样,圈子里几个差不多的谁不玩一些投资。”
江鹤鸣把转售协议的复印件递给江川尧:“你有兴趣玩投资,怎么不来问问我?”
江川尧淡淡扯嘴:“我投资的领域跟你不一样,都是年轻化的行业。”
江鹤鸣眼珠子打转,似乎在判断江川尧的话。他是不相信江川尧会想脱离这个家。
没有儿子……没有人会舍得放弃。
对江川尧而言,江鹤鸣的理解是还在叛逆期。就如他一直对江川尧的认识,初高中就叛逆;当时他和赵家的事,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帮忙摆平。
江川尧表现越不靠谱,他对江川尧就越安心。
江川尧要的那点钱,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也不能太委屈了姜啸信的儿子,对江川尧基本是有求必应。
如果江川尧有心吃里扒外,他也是防不胜防。
最后,江川尧走出江鹤鸣书房,江鹤鸣试探地讲出一件事:“林春生出事,据说是中央检。。。
中央检查组下来,他们手上有一组名单,会一一查实……你进了澜市检察院,知道这个事吗?”
江川尧背对江鹤鸣,双肩平直而有型:“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这种混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江川尧书房上来,钟灵还独自坐在客厅的沙,江川尧瞧了她一眼,钟灵也回头看他一眼:“你晚上不留这里?”
江川尧:“有事,回澜市。”
他走出江家大门,一道清冷的身影掠入他视线。
是肖嵘。
“肖教授好。”
“我过来看看钟老师。”肖嵘朝他招呼致意,从他身边走过,一步步踏上江家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