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容时箐手上的这封‘退婚书’,更是直接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一路从后院赶过来,不等缓过气,就急匆匆上前,来到容时箐跟前,拦住了他。
正要开口劝,还不等出声,就见容时箐握着退婚书,努力压着心底的情绪,焦急地说:
“母亲,我要当面去问问怎么回事。”
“儿子与晚晚自幼相识,更是一起长大,她既然答应了与我成亲,就断不会轻易再与我退婚,还是在婚期临近的时候。”
冯氏拦着不让他去,话也说得直白。
“一起长大又如何?婚期临近又如何?”
“时箐,你可知,那姑娘与当朝首辅裴大人从出生就定下了婚约?”
“婚约”二字,让容时箐耳边‘嗡’地剧烈响了一声。
他诧异地看向冯氏,眼底尽是难以置信。
“母亲……您在说什么?”
冯氏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难以接受。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自己也惊愕了很久才接受。
冯氏不想看着好不容易从牢狱中出来的儿子冲撞到裴砚忱面前再惹出祸端。
她将原委细细解释道:
“从多日前你往裴府递信,姜姑娘却迟迟没有回信,母亲就觉出了不对劲。”
“这几日用了各种关系,在京中多番打听,才托户部侍郎的夫人从裴府旁系那边得知,这位姜姑娘,早在皇商姜祎姜大人在世时,就与裴府定下了婚约。”
“京城中都知,姜家曾对裴家有莫大的恩情,这位姜家姑娘更是裴家老夫人亲自派心腹从邺城接回来的,世家皆传,裴老夫人照顾恩人的孤女,是为还当初的恩情,却不知,这位姜姑娘本就是裴家嫡子未婚门的妻子,是裴府早已定下的裴家未来主母。”
冯氏话中虽惋惜,但语重心长。
“时箐,你口中的未婚妻,那是裴家的孙媳,是首辅裴大人未过门的妻,你觉得,你们之间定的那桩儿戏般的姻亲,在裴家这种权势滔天的权臣世家面前,有与之一争的资格吗?”
容时箐手掌攥得发白。
他眼底眸色明明灭灭,各种晦涩的情绪都有。
胸腔中极致的沉闷之下,他忽而想起,曾经有一次,他初去裴府面见裴砚忱请示朝中卷宗一事的那天,在翠竹苑的书房外,碰巧听到一阵琴音。
他当时就莫名觉得那琴音很是熟悉。
只是姜映晚的父亲姜祎那些年从未说过姜家还与裴家有着一桩亲,
虽然明知那个时候姜映晚就在裴府住着,在听到那阵琴音时,哪怕觉得熟悉,他也未往姜映晚身上想过。
原来,早在那么早,就已有端倪。
翠竹苑那种地方,闲杂人等素来不能靠近半步。
甚至那里还是放着朝中各种机密之事的书房。
更是不可能让人随意进入。
容时箐沉沉闭了闭眼。
胸腔中却仿佛被人狠狠掏出一个窟窿。
冷风拼命地往里吹。
极致涩然的疼,剧烈涌入四肢百骸。
片刻的功夫,全身都好像蔓延着那股说不出的钝痛。
看着自己儿子这样,冯氏也伤心心疼。
只是她们容家,万万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与裴家抢人。
容时箐能平安从狱中出来、洗刷冤屈,容家能免受牵连,都是多亏了姜家那姑娘的出手相助。
这份恩情,她们容家,永远欠那姑娘。
本想着,成婚之后,她和容家用以后所有的时间来好好谢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