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贺知行仅仅比他高少许,这让他们的拥抱看起来有些奇特,不存在人们常在影视作品中见到的那种显明身材差异营造的浪漫与依赖。
尤其主角是两个男人,方霁估计毫无美感可言。
“不行,你现在就放开我。”方霁还是担心被人看到,这里是居民区,就算没有行人往身边经过,难保不会有人通过阳台注意到这边。
“这里很黑,看不见的。”他们站在道路边,左右两侧停着车辆,近乎三分之二的身形被遮挡住。
贺知行将他抱得很紧,好似要与他嵌为一体。“十秒而已,快点数完我就能放开你了。”
方霁实在拗不过他,只能妥协,将脸靠近贺知行的肩侧,面部下压,开始计数。
一、二……
尽管整个身体仍然保持着僵硬,未有完全倚靠,但仍能嗅到对方带着体温的气息,那是洗衣液留下的余香,混合着衣物纤维独有的质地感,干净、清爽。
稍微偏头,还能捕捉到贺知行性感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突出的喉结,一切都散发着浓郁的男性魅力。
随着时间流逝,方霁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然而直到十,贺知行却没如约放开他。
起初方霁以为自己数得太快,贺知行或许跟不上。但当他数到二十时,贺知行还是没松手,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到底还要抱多久,不是说数到十就放开?我这都数到二十几了。”
就算贺知行数的比他慢,也不可能对时间的概念差到这种程度,除非他没有数,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
贺知行回答淡然:“嗯,只是我想看看你究竟能坚持多久。”
这句话犹如点燃方霁情绪的导火索,他用力挣脱了贺知行的桎梏,“你他妈的,耍我很好玩是吧!”
贺知行却似乎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他轻声道:“早点上去休息吧。”
温柔的语气与方霁的怒气形成鲜明对比,“如果想再抱一会也可以。”
这番话让方霁更加恼火,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贺知行目送着方霁进入大楼,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才启动车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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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口头签订“临时男友”协议的那天起,贺知行每天都会抽空来见方霁,履行他答应的事。
开始几次他们的交往仅限于牵手和拥抱,随着天数的增加将时间逐渐延长,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多出十秒。
方霁也尽可能满足贺知行的要求,陪他吃饭,晚上一起到江边走走。
方霁看过别人谈恋爱,觉得挺甜蜜的,有不少令他羡慕的爱情故事,但等到了自己身上,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可能最主要的是他没想过自己会真的谈恋爱,尤其对象是一个同性,这种感觉复杂而难以言表。
贺知行的分寸感把握得很好,正如他在商业领域中的进退得当与游刃有余一样,他的行为举止总是恰到好处,方霁在与他的相处过程中没有感觉到太多不适。
除了牵手,贺知行有些不分场合,经常不顾周围的视线就伸过来,方霁时常躲都躲不及。
好像需要脱敏治疗的不是他,而是贺知行自己有皮肤饥渴症。每次牵手的时间不长,次数却很频繁。
“你都不看看这里是哪就牵吗?”
“我们不是情侣吗?”贺知行似乎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协议是“临时”的,大脑内自动剜除他们是各取所需的事,将原本交易的性质换了层核心。
他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一个热恋中的情人,方霁几次试图提醒他保持清醒,不要投入过多的感情,以免在一个月后分手时尴尬收场。
可转念一想,贺知行都说喜欢了他十一年,估计感情早就超越了交易的范畴,陷得不能再深,他提醒也没用,正如你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算了,就当是帮他了却一个执念。
“是。”方霁到底没有挑破事实,“但也麻烦贺大总裁注意区分一下场合好吗?现在是大街上。”
贺知行或许真的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对于他而言,无论是喜欢一个同性还是异性,那都是喜欢。
方霁却做不到他那么坦荡。
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同性恋在二十一世纪社会不再是暗昧之事,但毕竟不是国家法律所接受的恋爱观,就这样牵手走在路上,难免会引来周围人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
仿佛他是只马戏团内供人观赏的猴子。
自从说过一次之后,贺知行就变得收敛许多,他尊重方霁的意愿,不会故意去做令他厌恶的事。
许多个恍惚的瞬间,方霁有种回到大学的错觉,那时候他们的关系称得上要好,不过不是现在这种临时男友的好,而是纯兄弟的铁。
当然,只有他一个人是这么觉得。
……
转眼,到了蓝书柳登机飞往国外那天,贺知行和方霁一块去送她。
蓝书柳的行李不多,所有东西加在一起也就一个手提包和一只22寸的行李箱。
那只手提包还是前几天蓝书柳跟好友逛街时,在一家专卖店买的。
蓝书柳其实自己有独立的银行卡,但她那天却少见地刷了贺知行给她的那张。
贺知行看到手机上几万块的消费短信时,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很愿意母亲花自己的钱购买心仪的物品,毕竟在蓝书柳生日那天他没能送上什么。
他是记得蓝书柳的生日的,想过提前准备,蓝书柳却让他别送,说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缺,等想要礼物的时候她会亲自讨要,不会因为他是她儿子就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