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倒霉不休、时时不得清净。宋伍儿好容易在绝境下碰见个大活人,本满心欢喜得期待他是个怎样俊俏热心的公子,结果竟是那个油盐不进、嘴巴损到没边的楼黎辰。
感情连老天爷都看她好欺负,同她开起玩笑来。且不说正于进宫前不久,两人曾于东宫大吵一通、不欢而散,即便楼黎辰玩心甚欢,并未将宋伍儿所行放于心上,可现今撞见身为秀女的她在训练期间无故出逃,动手将她捉回去事小,还不立马大展嘴炮能力,在朝堂上口诛宋辅,连带着淑妃也会被宫内人嘲成筛子。
若再治个徇私之罪,宋伍儿可就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见楼黎辰只微微侧身,似并未现她掩藏身形的位置。宋伍儿长呼口浊气,摸摸跳动猛烈的心脏,蹑手蹑脚得踩在枯树枝上,刻意减缓步伐,以防弄出太大响声。
“宋伍儿?你在这里鬼头鬼脑的做什么,学林中鸟找食儿吃?”
略显慵懒的呼喊声自背后幽幽传来,声音不大却仿如平地惊雷将宋伍儿惊到身颤,哆嗦着靠在树边不敢乱动。
她明明如此小心,怎还会被现,这下遭了,即便跳进莲花池她也洗不清身上罪责。
“诶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可敬的太子殿下啊,我就是个过路的,打扰到你这就走了!”宋伍儿用手狠狠摸了下硬梆梆的脸,换上副温良笑颜,转过身朝来人哈哈笑道。
楼黎辰早见惯她这副古怪笑脸,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眼睛四下转动,好像有所顾忌。
“你不是在参加选秀吗,怎么跑到这来,难不成负责训练你们的嬷嬷善心大,为你们放假?”楼黎辰缓慢踱步到宋伍儿身边,狐疑道。
望着扑在自己眼前的那双漆黑眸子,宋伍儿只感有些不自在,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去,只得扯了下嘴角,胡乱说道:
“你说嬷嬷啊,她们因我舞艺极佳,特批准我于闲时可随处游走,有这好事白白放着不用那多可惜,所以我就跑出来转转,谁成想居然在这鬼地方碰见你了!”
眼见楼黎辰仿佛满脸写满“不敢置信”四个大字,宋伍儿心虚得笑笑,朝他身后探去,岔开话题道:
“你呢,大中午不睡懒觉跑到此地所为何事,我方才瞧见你扑在枯树枝上翻找,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回想方才撅着屁股四下寻找的楼黎辰,宋伍儿只觉好笑,如今见他双手空空,猜测应还未找到,索性直绕过他,好奇得往枯叶堆内打探。
“诶,你等等!”还未走出几步,宋伍儿觉察到衣领被人重重拉扯,整个身体被拖拽着向后倒去,差点仰躺在地上。
幸好宋伍儿于近几日在嬷嬷训练下掌握些翻转技巧,只划动下腿,原地绕个大圈平稳站在地上,未有损伤。
“太子殿下,您脑子坏掉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想让我过去喊一声就好,干嘛还用那么大力气扯我脖子,就不怕我摔倒后讹你?”宋伍儿轻抚下紧皱的衣衫,没好气得朝楼黎辰怒道。
楼黎辰自知理亏,倒也没同她争论些什么,见她不再往草堆走去,长舒口气,苛责道:“依宫规所讲,凡尚在选秀期间的秀女,无论有何特殊情况,都不可私自离开储秀宫,一旦被抓就要造鞭刑、夹手指、杖刑……”
“停,你不要再说了!”楼黎辰口中蹦出的字眼愈渐血腥,宋伍儿受不得这类东西,慌忙捂住耳朵,愤愤朝楼黎辰所在方向佯踢一脚,不满道。
这家伙平日里不去找老嬷嬷、大太监们闲聊,跑去掖庭局、辛者库凑什么热闹,还故意说出来惹人惧怕,简直讨打。
不过楼黎辰所言确有些道理,嬷嬷对待自己偷溜出去的行为,只装做未见随她离去,但负责守护宫规的太监们可不会轻易对她手下留情。今后行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然而,宋伍儿轻挠下头,觉楼黎辰方才所言有丝不对劲之处,瞪着他良久方一拍大腿,嘲笑起来:“什么储秀宫,分明是淳秀宫好吗,哈哈哈,原来你根本就是乱说的吧,存心想吓唬我!”
神情上洋溢笑容的楼黎辰,整张脸顿时僵住,以手扶额,摇头叹息着。
他怎就忘了自六年前一场火灾后,选秀之所已由储秀宫变为淳秀宫,至此两届。本想着好好吓唬宋伍儿,让她不要“再挂念枯草堆中的东西,反而说错了话令她嘲笑不已。
“我看,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你方才故意惊我,便不同你客气了,我倒要瞧瞧你在枯草堆中藏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