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巨响,那捆瓶子猛然炸开,燃起了熊熊烈火!拓跋部的骑军完全被炸懵了,爆炸点附近十几米径内横七竖八立时躺了一地血肉,活着的蛮骑不是一头火焰惨号着乱转,就是重伤待毙奄奄一息,混乱瞬时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对于完全无法理解的可怕武器,兽性未褪的蛮族有着更直接的恐惧,一时之间马嘶人嚎退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看着惊惶失措连声惨号的蛮骑们,满菊皱皱眉,紧张地望着不远处的雪山,轻咬着唇又拿出一捆点燃,使劲往远处扔去。
“轰”!又是一声炸裂的巨响。
没有炸弹,可咱有加强版的集束“鸡尾酒”!上次为了托了云骑卫的福,满菊整了一堆自制鸡尾酒土炸弹,用了大半,如今剩下的也只够捆成两捆的,余下的也只能求祖山保佑了。
“快,快把这恶魔女人抓下……”成律归的脸几乎气恼得涨成了紫色,疯狂忿恨地大声吼着,刚吼到一半突然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发出奇怪的咯咯声。他张大着嘴近乎痴呆地望着祖山之巅,艰难地挣扎着吐出了几个词:“……白色妖魔,神罚!”
随着沉闷的“咯嚓”声,往日平静祥和,覆盖着厚厚的皑皑白雪的祖山,从半山腰裂开几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黑色的山体。
在下一个瞬间,这个拓跋部的悍将,最喜欢虐杀女人,也杀死过无数敌人,从血山尸海中走出的恶魔,带着惊恐到扭曲的神情,发出一声呻吟般的命令:“快跑!”
然后他拼命转过马头,死命地抽打着胆敢拦在他马前的任何物事,甚而抽出马刀疯狂地在身周抡砍,只求快上一分逃离这神罚之地!
祖山的雪层断裂了!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激荡起厚厚的雪尘,越往下滑更裹带起越多的雪,速度也越来越快,就仿佛是一条冰雪的巨龙被从睡梦中惊醒,咆哮着带着凌厉的杀意往山下冲去,湮没一切胆敢打扰祖山沉眠的人。
满菊定定地看着祖山上烟尘般卷起的浓重白色,听着那雪山上传来的可怕的巨大声响,心中紧张担忧了半天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她微笑着俯视脚下怆惶逃蹿,甚至不惜对同伴拔刀相向,仿佛被热水当头淋下的蚂蚁窝般疯狂逃命的蛮骑,心中一片平静,坦然地看着鲜血四溅哀号遍野的恐怖喜剧,又唱起了那首悠扬的生命之歌。
两条腿也好,四条腿也罢,在愤怒的祖山圣雪之前,一切企图逃跑或是反抗的举动都只是个冷笑话。哪怕曾经是千人敌万人杀的悍将,在呼啸而至的厚重白雪下,众生平等,凶神成律归也不过是一小撮毫不碍事的灰尘。
大自然的威力绝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挣扎在天地之间求活的人们,对着孕育滋养于身的母亲,唯有常怀敬畏之心。满菊睁大着眼睛,望着圣洁的白雪将一切生灵吞没,直至漫天的雪尘扑到她眼前的最后一刻,才闭眼凝神躲进了自己的小小空间。
一个人的世界,宁静温馨,平和无比,却有一种致命的毒药叫做“寂寞”。
自从跟着慕容一路逃命以来,满菊也有好久没有空打理自己的小小空间了,这时候猛地全身进入,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乱感。空间外是大雪埋葬几千敌骑,蛮骑临死的惨号还在耳边徘徊萦绕,乍一转,却已是果香谷熟,鱼跃花香的悠然田间,也亏得满菊这粗大的神经转换自如,还不至于得个抑郁症什么的。
丢开一时的感触情怀,满菊认命地脱下那身神女职业装,赶紧换了身夹棉袄,虽然挡不住什么风寒,到底干活方便些,就这还是当年在吕府出逃时顺手牵来的呢!
望着遍野的熟谷、沉甸甸的麦穗,饿怕了的满神大人两眼完全见不得糟蹋粮食,红着眼珠推着人力机械收割机,嗷嗷叫着扑向了粮食们——反正要等外面雪崩平静下来,也还得有一阵子呢!
挥汗如雨地干了一个多小时苦力活,足足打下五六十麻袋谷子,满菊这才扶着都快累抽筋的小腰,在灵泉湖里扑腾一番。
算算时间,也该出去了,满菊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声音。她皱皱眉,想想还是顺手抓过把铲子,要是外边雪太厚,说不得还得往上刨坑才能出去。
黑色,身周都是浓重而寒冷刺骨的黑色。满菊刚出空间就懵了,浑身像是被冻在了一个密闭的黑色空间里,寒冷,阴湿,一片死寂。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满菊艰难地转身,撑开手臂往旁边抓了一把,黑暗中指间湿冷彻骨,渐渐化成一滩水。她又抓了一把,凝神回了空间,在明亮的光线下摊开手一看,白色的积雪迅速变得晶莹,继而化水滴下。
看来这雪积得还不是一般的厚。满菊惆怅地瞅瞅湿透的手心,有点后悔丢了那第二捆“暗器”,但话说回来,要是不加强火力,谁知道能不能震出雪崩来?要是放了这些蛮骑过山谷,慕容和羯胡营们都得从地球上抹去了。一想到他们,满菊有些心焦,得赶紧挖,把自己弄出去,不然还不知这帮家伙会发什么疯呢!
身处在死寂而冰冷的完全黑暗中,除了自己发出的铲雪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她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真正存在着,错乱古怪的念头无法遏制地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直到这个时候,满菊才觉出也许自己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坚强。
奋力挥着铲子艰难地往前方铲去,手指冻得几乎僵硬,可她甚至连方向都无法辨别!焦躁地重重铲下厚厚一铲雪,满菊努力集中精神,将雪传入空间之中,这样才能勉强渐渐挖出些空隙,让自己能转身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