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语卿被这番突如其来的关心整得十分不好意思,“没有没有!是我太笨了,逃跑还能摔倒,磕到膝盖了……”
“我看看。”崔言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裤脚。
那左膝上严重摔破了皮,鲜血淋漓,大块的淤青跟血肉混合在一起,连同细细的脚踝上也渗出几道血丝来。
崔言酌满眼心疼,随后抬起手掌轻轻放在伤口上面,指尖淡青色的光芒越聚越多,那光芒柔和清澈,又像雾一般朦胧。
那淡淡的光芒笼罩在大腿周围,一点一点地渗进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他收回手掌站起身来,“好了。”
纪语卿一脸的难以置信,伸出脚在空中蹬了蹬,果然一点疼痛都没有了,甚至还比之前更有活力了。
“居然还能这样?这也太神奇了吧!崔大哥谢谢你啦!”
“举手之劳。”崔言酌轻微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请求:“我不是普通人的身份你可以暂时帮我保密吗?”
“那江所长也不可以说嘛?”
纪语卿偏过脸懵懵地看着他,忽而瞧见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睛,翻着桃花,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不可以哦。”男人摇了摇头。
“好的,保证不说。”纪语卿轻声应他,用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两个远去的背影,被月光渡上一层朦胧的光景,而有个人却冥冥之中跨越了千山万水的距离,才能这般靠近。
sne特务所。
江楼弃吃完饭刚回来就感觉到了里面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平常里都是鸡飞狗跳的,今天却一度反常,安静的可怕。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他一头雾水地走到大厅,远远就瞧见沙发上坐着的周嘉翊垂头丧气,闷闷不乐,那感觉就像被人欠了几百万一样。
苏浅坐在他前面沉默不语,想说点什么安慰却没能说出来。
除此之外,其他两个人应该是出任务去了,现在所里无声无息,显得更加压抑。
江楼弃款步走来,拿起桌上的大白兔奶糖悠悠打开,然后放进嘴里,指了一下少年问苏浅:“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进来就这样了。”苏浅半掩着嘴压低了声音,时不时瞟向周嘉翊。
江楼弃顺势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谁欺负我们家小周啦?让褚知行打的他爹妈都不认识他。”
周嘉翊不说话,只是摇了下头,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神采。
“你游戏机让人砸了,游戏机啊!”
江楼弃刻意加重了后面的几个字,清澈透亮的眼瞳中透着丝丝期待。
可惜这个方法居然一点都不见效。
周嘉翊双手紧紧抱住蜷曲的双腿,眉宇间凝固着深沉的悲哀,随后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动,有一声没一声地抽泣。
“连游戏机都不要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楼弃不可思议地托着下颌,神色凝肃,“小周,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浅从对面走过来坐到少年的另一边,微微蹙起的秀眉衬出柔情似水的眼眸,轻轻顺着他的后背。
“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们说嘛,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有些在地府也已经认识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一直都在。”
江楼弃赞许地朝她竖了个拇指,又耐心地开导周嘉翊:“是啊,你一向都是很听苏浅话的,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们也替你担着。”
两人这一番安慰的话温暖又可靠,周嘉翊终于抬起头,那种害怕突然离别带来的伤心绝望,一齐堵在胸口,化作一阵放声痛哭释放出来。
江楼弃见准时机将一块奶糖塞到他张开的嘴里,眼尾上挑,“难过的时候就吃块糖,嘴巴跟心里总有一个要是甜的吧?”
“谢谢江哥……”周嘉翊嚼着口中的糖果,感动的热泪盈眶,随手擦了一把流出来的鼻涕,“我爱你苏姐姐。”
“好啊,臭小子,对我没爱了。”江楼弃捂着胸口一脸老父亲白养儿子的心痛。
苏浅双手抱臂,语气轻飘飘的,红唇边荡漾着一抹绝美的嗤笑。
“哼,对你本来就没有爱!我家小周只爱我一个人,是不是呀,小周?”
周嘉翊乖顺地点点头,心情舒畅了些。
见他没有再要哭的意思,江楼弃敛去刚才痛心疾首的假表情,声音微沉:“现在可以说说了吧?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周嘉翊失落地垂下眼睑,平复的心情又开始荡起了涟漪,眼眶热的滚烫,但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他深吸口气,调整好了情绪,缓缓开口:“我妈她……命不久矣了。”
“啊?我都没听你提起过你在人间还有母亲啊!”苏浅眼睛轻微睁大,满脸愕然。
相比于她,江楼弃倒是显得镇定自若,但言语中还是露出一丝疑惑惊讶:“你妈妈?可你不是死了几百年的孤魂野鬼吗?哪来的亲人呢?前世的?”
“嗯……是我妈妈,但不是前世的,也不是亲的,可能连她都不知道有我这个鬼儿子的存在吧!”
周嘉翊愣了愣,神情之间溢满了忧伤,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一切本来就不属于我,我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你是因为这个才被地府关押了吧?”江楼弃左手大拇指来回抚摸着唇边,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具体说说。”
……
我是一只死了三百年的孤魂野鬼,整日游荡在人间,无名无姓,又或者说时间久到我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