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抬起的黑爪子反射着惨淡的月光,倒映在小青年惊恐害怕的眼神中。
纪语卿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怪物,万念俱灰。
完蛋了,他今晚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心里的遗言一顿输出:妈,你要是知道我死了该有多伤心,原谅我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
纪语卿绝望地闭上双眸,可想象中的血溅当场却没有出现,一点事都没有。
耳边骤然刮过一阵强烈的劲风,又忽听得旁边传来闷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墙壁上,而且那动静还不小。
纪语卿半睁开眼,只见右侧那面墙壁被砸出来一个巨大的窟窿,砖瓦承受不住撞击坍塌下来。
在一片尘土和碎片里,老太太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在看到小青年背后的人时,满脸恐慌,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
纪语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得手足无措,他刚才那番遗言威力有那么大吗?
这时,一道悠然好听、略显急切的男中音在背后响起:“你没事吧?”
那声音有点低沉,尾音微微上扬,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别样地温柔,让他无端觉得非常安心。
纪语卿回过头看去,来人眉眼温和含笑,纯白衬衫系着灰色领带,外身穿搭一件驼色中长的羊毛大衣,深黑的休闲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长腿。
那是怎样一个绝色容颜的人啊!
他有好几秒的时间里是空白的,忽然觉得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不礼貌,随后向男人问道:“那个……是你救了我吗?”
对方微乎其乎地点了下头,“刚刚我路过这里,见你有难,便出手相救。”
“太谢谢你了!我差点以为要死定了呢!”
纪语卿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又朝那人伸出悄悄擦干净的手,“初次见面,我叫纪语卿,恩人,你叫什么呀?”
男人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眼眶微红发热,泛着淡淡的水色,连语调都颤抖起来:“在下姓崔,名言酌。”
“崔言酌,很好听的名字啊。”纪语卿羞涩地低着头,浅浅一笑。
他总感觉这人说话的方式跟气质有点像谢九尘,果然优秀的人都是相似的。
手上被握紧的力度莫名重了些,纪语卿心头一颤,想缩回来却紧的松不开手。
崔言酌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慌忙放开,背过那只手,轻轻摩挲着指腹上残留的的余温。
他黯然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那眸中溢出的悸动,不安,久违,一切的神伤都从这眼神中倾泄而下,全都笼罩在暗色里。
纪语卿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鬼使神差地对上那人的双眼,陌生又熟悉。
那是最悲楚的眼神,一针又一针地刺进他的心头,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他晃了晃头将所有无来由的情绪甩掉,好奇地问道:“好奇怪哦,我总觉得看见你,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崔言酌怔愣几许,浅浅的唇角上扬,漾开的却是层层的酸涩,“时光轮回,生命交替,红尘无尽,或许我们上辈子在哪里见过也说不定。”
“嗯嗯,有可能!”纪语卿相信了这个说辞,眼中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芒。
“对了,能打飞怪物的……你一定不是普通人吧?你是不是跟江所长一样的?”
“江所长……”
对方说的一定就是江楼弃了吧,崔言酌却没有戳破,语调带了些沉重,就像浸水的云,但又温柔,“你怎么认识他的呢?”
“因为我就是在那里工作的呀。”纪语卿显得很是自豪,但这样的神情只存在几秒又缓缓低落下去。
他尴尬地扯着嘴角,“虽然只是一个清洁工……但是没关系,同事们都特别厉害,我也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他们。”
崔言酌不禁想起了那几个从十八层地狱出来的囚犯,这些人是需要照顾的吗?
男人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据我所知,那里是解决鬼怪事件的,应该很恐怖吧,难道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纪语卿顿了顿,看着那人怀疑的目光,又想到自己刚才吓得走不动路的熊样,只好妥协了。
“好吧,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怕的,当初投简历的时候是考虑很久了,可是我只要想到妈妈能有钱治病,鬼怪什么的,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他这般真诚相待的模样倒是和从前的故人别无二致,真好……
崔言酌压抑住内心的波澜,微微一笑,平和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现在很少像你这样有孝心的年轻人了。”?
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没有啦,孝敬父母是应该的。”纪语卿清澈而明亮的眼神里充满着坚毅与希望。
忽地他又想起来什么更加重要的东西,抬起手里的饭盒,怯怯地指了指外面。
“对了,我得去给我妈送饭了,那个……恩人,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我走来走去都是这个地方,太奇怪了!”
“嗯,知道,你应该是遇上鬼打墙了,我带你出去。”
崔言酌脚步还没跨出去,又回过头轻柔地同那人说道:“你可以不用叫我恩人的,唤我言酌就好。”
纪语卿诚恳点头,微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无瑕的牙齿,“好的,崔大哥!”
他刚要抬起腿走动,膝盖骨处的疼痛倏然侵袭而来,疼的他眉毛紧皱,“嘶……”
“你怎么了?是哪伤到了吗?还是说被方才的怪物攻击了?”崔言酌紧张不安地扶住他,一瞬间担忧和焦急写尽在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