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西诺?格里菲斯一脚踩碎了哭泣的橡胶娃娃,目露厌恶,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堆血肉横飞的残肢断臂,“太吵了。”
一股蛆虫爆浆的恶臭味在空气里蔓延开来,谢九尘偏过头,抬起手指掩住口鼻。
江楼弃赶忙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只见那滩血红色的汁水在地板上溅起流开。
他不满地嘟囔:“干嘛不走远点踩,差点溅人身上了。”
“江所长怎么会害怕这区区一点脏物。”西诺?格里菲斯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而又兴奋的笑容,讥诮的意味十足。?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江楼弃斜视一眼,挑逗地弯起嘴角,心平气和地说:“你不是喜欢喝血吗?地上那些都是,纯正浓郁,还是你自己劳动得来的,快喝吧。”
西诺?格里菲斯气得冷哼一声,跨过那滩杰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二楼的婴儿室里一片狼藉,玩具用品散落了一地,跟入室盗窃一样。
林浩跌跌撞撞地跑到摇篮前,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婴儿,一直紧绷的脸颊才勉强扯出来一个慈爱的微笑,“还好,小年没事。”
婴儿怀里的琉璃球轻轻闪动了几下,虽然亮度很是细微,不易察觉,但江楼弃还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走过去俯身盯着那颗琉璃球,眸底的黯淡一掠而过,心头莫名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那是里面跳跃的火焰在跟自己产生共鸣,“这个东西……倒是挺好看的。”
谢九尘定定地望向那个颀长的背影,眉梢处的冷漠显而易见,从薄唇里抛出的每一个字都凛若冰霜、高深莫测,“是很好看。”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江楼弃干笑了两声,总感觉对方那句话怪怪的,像是刻意在说给自己听,会不会是他想多了?
林浩抚摸着那琉璃球,“这是秀娟生前准备给小年的诞生礼,现在她去了,只剩下这个东西能陪着小年了,可能是母子骨肉相连吧,他一天不拿在手里就会哭闹。”
“好了,林先生,你可以带着你儿子先离开这个房间了,没让你出来的时候千万别出来,我们要干活了。”
江楼弃缓缓侧过身来面对着墙壁上的婴孩图画,眼神微沉,却看不出半点情绪波澜。
“好的……那就麻烦江所长了!”
林浩轻手抱起婴儿就往旁边的主卧走去,忽而神经质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
他霎时就脊背发凉,本能的恐惧让他匆匆忙忙逃离了现场。
只见那副壁画上原本光秃秃没有任何头发遮盖的婴儿……竟然长出了女人的黑发!
披头散发的婴儿忽然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裂开一个更长的弧度,散发着鬼魅狰狞的笑。
黑红色的血慢慢从它的眼睛里流出来,腐蚀着那略带惨白色的娃娃脸,然后深深的凹陷下去。
再抬眼看去时,刚才所有诡异的幻觉烟消云散,图画上的小婴儿也恢复如初。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江楼弃抽回视线,走到谢九尘身边时,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连唇角都轻轻泛着笑,“谢老师,我们去阳台吹吹风呗,让褚知行他们布阵去。”
“哦,好。”谢九尘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目光却始终不离琉璃球的方向。
江楼弃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单手插着裤兜倚靠在栏杆边,“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谢九尘握住冰冷的铁栏,半边脸颊被昏黄的灯火打亮,眉骨清冷。
他看了一眼里面正在用鸡血画阵的褚知行,“这样确定鬼会出来吗?”
“聪明一点的鬼肯定是不会出来的,但我有办法让她出来。”
话音落下,江楼弃眉目深情地望着他,一缕晚风拂过,不羁的深黑色碎发忽而被扬起,自有一股轻松惬意的气度。
谢九尘一怔,慌忙避开,浑身开始变得不自在起来,连同心底的那份对这人的厌恶也带着些许怪异的微妙感。
他回身投入夜色之中,向下俯瞰着城市一角,稀疏的建筑在寒风中显得安静,零星的灯光朦胧在建筑中带着无言孤伤。
江楼弃瞥了眼远处模糊不清的高楼大厦,也跟着转身,双肘撑在栏杆上。
“好久没好好看过阳城的夜景了。”
他表面是在看夜景,倒不如说是在看谢九尘,心里弯弯绕绕的千言万语都是:为什么这世间会有这么倾国倾城倾我心的人啊……
谢九尘被他看得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淡色的薄唇轻启,带着成年人特有的冰片一般的棱角感,吐字清晰而冷漠:“我去问一下林先生洗手间在哪。”
“我陪你去啊,一个人多危险。”
江楼弃拉了拉身上被夜风吹敞开的衣襟,刚想死皮赖脸地跟上去就被对方严肃制止了:“成何体统!”
等谢九尘走后,他松松垮垮地靠着护栏,一丝轻柔凝结在了眼底,“这是害羞了?虽然有点万年寒冰的感觉,不过我喜欢。”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林浩直起腰酸背痛的身躯前去开门,外面站着谢九尘。
他面露讶然,挠着后脑勺,“哎,你不是江所长旁边那个老师?有什么事吗?”
谢九尘唇侧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嗓音清澈:“江所长让我来跟你取一样捉鬼用的东西,可以方便进去拿一下嘛?”
“好的,需要用什么尽管拿。”林浩面对这样一位温文儒雅的人自是非常放心的。
他将门一关上,背后猛地有阵冷风灌溉而来,双脚竟如同面条一般瘫软,天旋地转般的眩晕瞬间涌了上来,直挺挺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