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免瞪了他一眼,古井无波的样子轻微破功。
见他有所回神,池见英往回找补了一句:“不过基地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长辈们基本都会多担待的。”
“你不觉得可怕么?”
秋免轻声说道,他干脆闭上了双眼,“只要我想,一秒之内,你将不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实际上,在现实世界出现梦境波动时,池见英其实也可以反向控制,虽然很难完全与秋免的力量抗衡,但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然而他并没有闭上双眼,让梦境世界浮现在脑海中的打算,只是趁机拥抱着阖目的秋免,准备在他意识入梦的一瞬间扶住他晃悠的身体。
他用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捏了捏秋免的脸蛋,神态轻松随意:
“我也很好奇,你对我身上不满意的地方在哪。”
“……嘁。”
秋免没有装模作样,而是切切实实地展开了现实旅梦,他在池见英的怀中扩展了融合梦境的规模,只将他们二人包裹着,因此只进行了短短一瞬。
池见英忍住抗拒融合梦境的冲动,一瞬间却仿佛无比漫长,不知道改变了什么,让他甚至产生了自己究竟是谁的怀疑,可怀中近在咫尺的秋免与环抱着他的双手,一切又似乎毫无变化。
但池见英能感觉到,是有改变的。
首先便是指尖柔嫩肌肤的触感,那比之前几次触碰到的都要滑腻,仿佛与右手捏脸时的感受一致。
紧接着,是左脚掌踏地时的陌生触感,近二十年不曾与地面接触的奇异感觉麻痹了他大脑的接收神经,让他不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被秋免顺手扶住。
池见英震惊地看向他。
秋免微微昂头,既狡黠、又得意,像一只故意做了坏事的猫咪,喵喵叫着炫耀:“都说了,我很可怕的,就是要治好你,让你对池莲莲的愧疚表现消失。”
他说着,撤下了池见英左手的露指手套,那掌心宽厚、干净,虬结累累的瘢痕荡然无存,指节更是骨节分明,充满了艺术的美感。
秋免满意地抬起他的右手,两相对比着,眼里隐隐有光。
但秋免依旧很镇定地解释道:“我很可怕的,要罚你不准戴手套。”
池见英:“……”
他左膝之下又是一软,很难说不是被萌晕了。
秋免刚才短暂的现实旅梦,干脆利落地治好了他的左小腿与左手。
但这其中的肌肉走向与神经脉络,不是随便脑补可以完善的,哪怕梦境会自动补完逻辑,也至少要像excel的表格快捷下拉一样,需要预先做好示范。
这就表示,秋免绝对对人体内部构造十分熟悉,虽然他曾经在受伤后迅速自愈就证明了这一点,但池见英总觉得,他肯定特别关注过自己的伤处,那每一处的疤痕疮瘢,都被他轻柔抚摸过。
池见英扶着秋免站稳脚跟,前后走了两步,感受着由秋免带给他的新生,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然后就很煞风景地说道:“但是……在上次惩罚过了的前提下再犯,可能要做双倍检讨哦。”
秋免的表情僵在脸上,反驳道:“我又没有用来闯门禁……呵,写就写。”
解梦基地的禁止条例确实是用来规范随意走动进入绝密地带的,另外还严禁旅梦人利用融合梦境达成私欲,但对于现实旅梦这种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并无约束,所以倘若真要讲究起来,后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当然,要是蒲新罗真的气不过,必须下达处分,池见英也一定会抢着接过这个麻烦,毕竟秋免全然是为了他。
何况此次融合梦境出现的时间短、范围小,还是以他康复为目的,他有信心说服上层不做太多追究,让秋免继续自由自在。
“秋免,谢谢你。”
池见英认真说道,无论如何,他都发自肺腑地感激,心窝中被面前这个俏皮灵动、爱欲炽烈的人填满。
“不客气,哼哼。”秋免顿了一顿,下一句话便图穷匕见,“现在,带我去见「东方」吧。”
池见英:“……”竟然还学会了愧疚战术!
就在池见英准备另想理由的时候,头顶上的喇叭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了蒲新罗的怒喝:“你俩又搞啥呢?!”
显然,他观察到了卫星监控的警报提醒,定睛一看竟然是在解梦基地,再仔细一看,好家伙,又是这俩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死了,他都懒得杀过去质问,而是直接开启了定向广播。
池见英迅速接话:“没什么,一点小事。”
由于梦境持续时间十分短暂,基地也不一定能准确分辨出是谁做的,池见英有意顶锅,但蒲新罗今天懒得纠结这点,反正一个绕不开另一个,他趁机提起另一件要事:“你们来得正好,「诗人」的身份有线索了,快到会议室来。”
“真的?”
池见英很是意外,却也明白了为何这时候蒲新罗和其他高序位队长都不在,估计是确认「东方」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去开重要会议了。
秋免仰头看向监控,关注重点有所转移:“怎么发现的?”
“你带回来的「诗人」梦境。”
鉴于这件事情同样重要,秋免还是跟过去听了一耳。
他所攫取到的「诗人」梦境里的内容十分有限,主要因为背景画面固定、篇幅简洁单一,仅能看出是一间廉价的出租屋,而梦境中那男子的脸庞又因为他的脸盲症而模糊不清,仅能根据身形描摹个大概,所以几个月以来,调查进展一直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