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甚至冲破时间、空间甚至医学规律,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是宿命,也因爱有神性。
他们都超爱
“这眼泪好长”p
记忆复健的日子开始。李卓曜只觉得无聊。每天病房都会来很多自称是亲朋的人,围在自己身边讲故事。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状态,也很想努力学习,早点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但是杂音太多、信息太杂,反而让李卓曜的大脑更加浑浑噩噩。
梅萍跟李勋见状,便暂时谢绝了亲朋的探视。决定先从父母跟李卓曜本人的经历开始讲起。
他们从家里拿来了许多李卓曜大学时期的照片、奖杯,拍过的dv作品等——当然,这里面所有关于周楚澜的痕迹全部都被抹去了。
李卓曜便每天躺在床上,还算是饶有兴致着翻阅着这些东西。他对自己,其实也是好奇的。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经常在脑海里面想,然后又从这些“资料”里面试图寻找佐证。
“你特别好。”偶尔脑海中会有一句这样的声音冒出来。刚开始他还会吓一跳,毕竟难以确认声音的源头。后来,也就逐渐习以为常了。
什么都不记得反而落了个轻松,只要一点点找回来那些记忆就好了。重新开始构筑自己的大脑关系网。
很像小时候在语文课上的背书。他每次都是班里的背书第一名。
“这是家里开酒店的舅舅”、“这是喜欢吃棒棒糖的小侄子”、“这是嫁到法国的二姨”、“这是姑妈家的堂兄弟”……脑内不断输入这些信息,然后再跟那些人脸逐一对应。
某天,李卓曜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大学时期的影集。病房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男人好像认识自己爸妈,因为一见他进来,爸妈便起身,跟他简短的打了个招呼,随即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李卓曜随意地抬起头,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极其引人注目的脸。极黑的眼睛,像是大山里凌晨三点的夜晚,瞳孔如缀在天幕的寒星一样亮。很高的眉骨,眼尾微微上扬,嘴角却呈相反的弧度向下,显得有些苦。
与他格外好看的五官对应的,是极为朴素的衣着:一件很旧很旧的短袖,磨毛边的牛仔裤。男人有些憔悴,眼圈乌青、头发看起来也很久没有理,新长出来的有些凌乱,下巴上还残留着没剃干净的胡茬。
也许是他太好看了。李卓曜在抬头望向他的那一刻,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你是?”他歪着头,好奇地问。
“你之前的朋友,今天过来看看你。”男人回答道,随即拉开一把椅子,在李卓曜的病床前坐下来,随即抬眸,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
李卓曜把脸探过去,小心翼翼地又更近距离地凝望着他的脸。这人的表情里带着笑意,却有一双很悲伤的眼睛。
“对不起啊,我这里受了伤。”李卓曜用手指指自己的后脑勺,又盯了对方一会儿:“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你是我同学。”
他声音很小,生怕惊扰到这个年轻男人的情绪。
“嗯,我知道。”
男人笑了一下,伸手拿过旁边的水果刀,开始为他削苹果。他削苹果的动作非常非常慢,又谨慎和小心,苹果皮在他的手里居然没有断,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红线。
那是老家的亲戚送来的洛川苹果,果皮的颜色鲜红如血。
“吃苹果。”他递过去那个光洁的苹果。
“谢谢。”李卓曜伸手接过来,咬了一口。
“好甜,像糖一样。你要吃吗?”
李卓曜很自然地就把手里的苹果递过去。随即又想起来,这是自己咬过的,觉得好笑,又伸手过去,从果盘中另外拿一个新的,递给眼前的男人。
男人无声地接过,把苹果紧紧握在手里。
这时门推开了,护士走进来。先是给李卓曜量体温,又开始发药,捎带着交代了一些情况。
“护士,他……恢复的怎么样?”男人问。
“身体上还有点虚弱。脑部的伤比较严重,所以现在还记不得人。”
护士放下药就走了,男人过去关门。李卓曜坐起身,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往玻璃杯里倒水。手有点抖,有一些滚烫的开水泼到了自己手背上。
他被烫的叫出了声,赶紧放下杯子。
“烫到了?水有没有泼到伤口上?”
不知何时,李卓曜那只被烫到的右手被男人紧紧攥在了手中,对方一脸关切,带着紧张的神色,又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有水渍才放心。
“没有。”
李卓曜觉得两个大男人之间拉着手有点不好意思,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男人一愣,又在椅子上坐下了。
“你爸妈出去了,我在这照看你一会儿,怕你出事。”
男人扬起脸,认真解释。
“没受伤就好。现在要吃药?”
李卓曜点头。看着对方拿水壶往玻璃杯里倒了大半杯水,又从桌上拿过另一个杯子,两只杯子来回荡来荡去,冒着白烟的、沸腾的透明水帘在他的手里一点点冷却——他居然不怕烫,明明握着水杯的手掌心,都已经变成了红色。他荡着那杯热水,直到热度散去,又伸至唇边尝了一口水温,确认合适后,把水全部倒入另外一只他没碰过的水杯里。
又按照刚才护士说的量,数好了李卓曜要吃的四种药片,一起递给他。
“吃药吧,水不烫。”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