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闭着眼,跟祁危熬了会儿,最后开口:“睡上一点好么?”
于是明显已经有一些反应了的祁危非要就这样抱着他往上拱。
齐棹就被逗笑,也有点拿他没办法。
是真的没办法。
先不说像祁危这样的,全世界大概他只找得到这一个。
就说,他也是喜欢祁危的啊。他这一生到现在,也不算漫长,他才二十四岁。可二十四年,祁危是唯一一个让他心动过的人。
他没有理想型什么的,祁危出现了,他就心动了,然后再在重逢后一步步沦陷。
种在他心里的种子,就在一次次浇灌中长成了参天大树,早就扎进了他的血肉,填满了他的身体,和他的骨头交缠着,把他的灵魂锁在怀中。
齐棹发现,他竟然没有多难过祁危瞒他,他只是生气。
生气是可以被哄好的,难过却会在心上留下疤,难以愈合,如果要割舍,多少得剜下一块肉,就像齐家于他。
而他现在对祁危,连那点气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祁危的病是不是严重到危及性命了。
等调整好了位置后,祁危也主动开口了:“阿棹。”
他先道歉:“对不起,我瞒了你。”
但很会挑措辞。
齐棹当然注意到了,他有些无奈,也并不计较祁危用了个听上去似乎情况会好点的字眼。
反正他也没法跟他生气。
祁危低声:“我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
他决定主动交代。
因为这道题的答案,齐棹其实早就给了他。
他如果有自信瞒一辈子的话,齐棹一辈子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但是他没有自信的话,在齐棹发现的第一次,最好就说实话,再瞒,万一哪天瞒不住了,齐棹就算不会离开他,他也会对他失望。
——不过祁危并不知道,很早给了答案的人,现在已经变了卦。
齐棹在祁危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如果祁危还是不愿意说的话,那就不说好了。
反正他会陪着祁危。无论祁危怎么样,他都会陪着他。祁危也不是不治疗了,只是喜欢偷摸着来而已。
这也没什么。
他都自我安慰完了,祁危下一句就是:“如果再没有大的进展,是真的会被下病危通知。”
哪怕有所预料,在听到这话时,齐棹还是呼吸一滞,覆盖在祁危脑后的手也紧了几分。
他动动唇,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想要问。说真的,如果他再年轻几岁,是十几岁的时候,这会儿肯定已经猛地翻身一把揪住祁危的衣领一个个问题排着队去质问他,最后再给祁危一拳。
打他这么久的欺瞒。
可齐棹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不会直接跟祁危动手,他也知道,祁危会继续告诉他的。
“确实是信息素失调,但失调的情况比紊乱严重多了。”
祁危低声:“信息素紊乱要很严重才会致死,而且只要有伴侣释放安抚信息素,或者有伴侣陪伴,慢慢地就能够好起来,但失调不一样。”
信息素紊乱是可以随着日积月累,自然慢慢好起来,但信息素失调,需要祁危自己努力,还得靠药物配合。
他要不是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药,早就在某次易感期爆发时,被自己的信息素弄死了。
因为……
“信息素失调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会让我的行为不受控,而是…它会不分敌我,连自己都攻击。”
祁危轻声:“它只认你,只有你,它不会攻击。”
齐棹愣住:“……为什么?”
祁危:“约莫是因为已经认定了你是伴侣。而且本身我的信息素攻击自身,就是一种自毁倾向。比如认为自己没用什么的。”
齐棹不理解,但又隐隐约约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没用?”
祁危搂在他身后的手臂紧了点,被问到这个问题,加上假性易感期,他的信息素难免有几分狂躁,导致他没压住,就是一句带着点戾气的话:“没有用的alpha,才会留不住自己的伴侣,才在易感期时都得不到伴侣的抚慰。”
齐棹:“……”
他默了下后,又意识到以祁危这么早就喜欢他的时间线来看的话,他可能从刚分化的第一次易感期时,就会本能地寻找一切有关他的东西以此筑巢。
可那个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关系,祁危就无法完成筑巢,所以从祁危分化成alpha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长时间无法完成筑巢,长时间得不到伴侣的安抚……难怪他会出现精神上的归巢行为。
祁危就像是一只飞了七年的倦鸟,直至今日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巢穴可以停靠。
但七年日日夜夜的不眠不休,已经耗尽了他。
齐棹动了动唇,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沙哑哽咽:“你…如果你早点跟我说,我不可能不帮你的。”
只是这话出口时,齐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更别说祁危也说了出来:“阿棹,那个时候太危险了,祁家的动荡…如果他们知道我和你的联系,你会被齐牧送到祁元瑜他们手里,成为他们的棋子、傀儡。”
他喃喃:“我被牵制倒是无所谓,可是你会很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