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的晚辈们已经跪在遗像前,黑白照片上的盛霆骁木讷呆滞,直勾勾盯着她的脸。
程婴屈膝跪下,身后却传来一阵骚动。
“家主回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裹挟着熟悉的烟草味,让程婴身体陡然一僵,下意识低下了头。
偏偏其他人都已经起身看向盛闻安,她跪在地上的身影便显得格外突兀。
但程婴还是不敢回头,想到昨晚种种,她只觉得羞耻又惶恐。
“侄媳妇倒是对霆骁格外情深义重。”
低沉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而后男人一尘不染的皮鞋出现在她眼前。
盛闻安屏退灵堂中的其他人,才点了一炷香插在遗像前,若有深意的看了程婴一眼:“霆骁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程婴的身体颤了颤,僵硬开口:“这是我该做的。”
盛闻安意味深长扯了扯唇,转身便要走。
程婴紧咬着唇,心知肚明葬礼结束之后,郑秀兰一定不会放过她。
昨天盛闻安并未对她难,还说要她听他的话,她是不是可以求助他?
鬼使神差般,她伸手揪住了盛闻安的裤脚:“小叔……”
盛闻安顿住脚步,垂眸似笑非笑看向她:“有事?”
程婴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小叔,我是被沈家逼着嫁给霆骁的,现在婆婆对我有误会,小叔能不能……让婆婆高抬贵手放过我?”
盛闻安注视着那双满是挣扎的眸子,忽然俯身掐住了她下颌。
“让我做事,可是需要筹码的。”
他手上力道逐渐加重:“程婴,你有什么筹码,让我帮你呢?”
程婴想起昨晚他说的话,耳根几乎红得滴血。
许久,她才僵硬开口:“小叔希望我怎么做?”
“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
男人的声音带着意味莫名的蛊惑,手指不经意擦过她唇瓣:“这是你求人的态度么?侄媳。”
程婴的脸因为那一声侄媳红得滴血。
灵堂里,那双黑白遗像前燃着青烟,照片上的盛霆骁盯着两人,面无表情。
程婴莫名觉得心虚,但她原本就是被逼着嫁进来,想要自保又有什么错?
心一横,她闭紧双眼凑近盛闻安的唇。
但下一秒,她便被男人扔到地上。
后背撞在柜子上,让程婴的眉眼都疼得揪在一起。
盛闻安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讥诮凉薄:“你还真是够下贱呢……在才亡故的丈夫的遗像前,勾引他的小叔叔?”
男人眼底带着嘲弄:“昨天的事情是意外,那今天算不算别有居心?程婴,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羞愤和惶恐瞬间让程婴的脑子一片空白,呆呆看着盛闻安毫不留情起身,兀自去应酬来参加葬礼的宾客。
是她会错了意……还是盛闻安在耍她?
现在她该怎么办?
外面传来脚步声,盛家人和宾客们陆续走进灵堂。
程婴不敢被人看出异样,像个僵硬的木头人一般跟着葬礼的司仪进香,下跪,以盛霆骁遗孀的身份接受宾客们的慰问,却始终心不在焉。
郑秀兰怨毒的目光从始至终锁在她身上,盛骏骁也不时冷冷盯着她,她像是待献祭的羔羊,只等葬礼结束,便要被推上火刑架……
她恍惚将目光投向门外,却恰好跟盛闻安四目相对。
他扯了扯唇,眼底带着猫戏老鼠一般的讥诮,让她心里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