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不中用了点,连当个没有什么难度的眼线她都没能做好。
但是……
褚珏决定,以后会对她好点。
见褚珏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仿佛是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些伪装之类的东西似的,过了许久,他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霓裳也意识到了俩人相视许久了,不妥。
褚珏吐出一口气,说道:“爷不生气了。”
霓裳见他心情好些了,不禁也展开轻松笑颜道:“王爷是个胸襟伟岸之人,既然他们已经走了,王爷也快回房休息吧。”
怒火消去,原先的那股子浓浓困意再次袭来,褚珏皱了下眉,稍倾,他走向卧房,踏上床榻前往外面看了一眼,朝着霓裳道:“若有意外之事,只管来叫我起床。”
霓裳往玉樽香炉里填了块梦甜香香饼,回道:“是,王爷。”
个把个月后。
由于初春还未化冻,运河上有些河段结冰了,需人力凿开了才能使船前行,于是这一路上耽搁来耽搁去,竟行了一个多月有余。
待靠了春风绿过的富庶繁盛的江南岸时,寒意不见了,回到了家乡杭州。
霓裳却是瑟意,心里却是一片郁色。
姜府已经被官府查抄充公,那个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是她不能再踏进一步的地方。
昔日一起赏花踏春的好姐妹,有的也是被抄家流放,有的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乍然在这个时候回到江南,霓裳是有些生怯的。
她不敢去面对这刚发生过不久的事情。
她的行李不多,几身王府里给的衣裳,还有自己之前一直带在身上的银票,这几日也一直贴身收着,等到了杭州,便拿着褚珏给的新身份离去。
除此之外,她并不担心自己自己的生存能力。
待那妇人领着两个婆子和车夫入了院里去时,还意犹未尽,忍不住对坐在一旁的婆子们小声道:“我的乖乖,我也是在城中见过不少美人了,竟然第一次见这般美颜如画的。不知是为何来到咱们这里住呢?”
张家的婆娘不屑地轻嗤一声,张开口接道:“还能是为何!外乡来这买屋住人的,十个有九个都是不差钱财的主儿,一般的小商人,可买不起这街上的整宅子。”
听她这么一说,有那脑筋活络的立刻眯缝着眼乍舌了起来:“就算方才那女子的官人是达官显贵,恐怕也是个畏惧正头夫人的,不然怎么会不索性纳妾,反而是躲在外面养外室……不过也是个没脑子的,独留了美人在这里住,这矮墙短门的,可怎么守得住哦!”
她这话是带了典故的。杭州府的富商巨贾甚多,十分喜欢从青楼里买清白之身的瘦马,有的直接带身边,有些个惧怕妻家势力的男子,则是外头偷偷地置办屋宅,金屋藏娇。反正来这里居住的女子,大多都不是正室贤妻。
这一家家的,难保有夜深以后也耐不住寂寞,活络了心眼的。
所以这墙头马上地看对了眼儿,夜开门窗,与本地浪荡汉私会的事情也是频有发生。
这些个遮掩在夜幕下的风吹草动,可难逃巷子里众位长舌婆子们的眼儿。白日里闲聚一处,穿针引线间,便互通有无,说说自家隔壁宅院里传来的家长里短,暧昧私情。
日子久了,婆子们的老眼愈加刁钻,看人且准着呢!
而今日新来的美人,说不得是什么来路。看那样子,也是生事的根子,招惹汉子的祸水。且只看,灵泉镇里哪个浪荡公子能叩开这长安巷青瓦宅子的后门…?
一时间,这些本地户的婆娘们,又开始长吁短叹,声讨外来的商贾家眷带坏了长安巷的风气,又纷纷标榜起自家的贞洁,纷纷庆幸自己的男人当初慧眼识人,娶得贤妻如己,一时间是聊得热火朝天。
不提街坊门前的饶舌妇人们,再看这新修的青瓦宅院内,姜霓裳迈入宅门后,心中微微生出一丝惊讶。
这宅院似乎只有外墙和斑驳的大门没有修缮,待入了院子里,却是小池花圃,檀木家私,样样精致。姜霓裳忍不住又抬头打量了一遭这栋独门小院的青瓦屋宅,微微蹙眉,迟疑道:“赁这样一处宅子住,要不少银钱吧?不是说找一处便…”
还没等霓裳把话说完,立在一旁的李婆子就略带邀功地抢白她的话:“赁屋?哈哈哈哈……姑娘说的这是哪的话儿!咱们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会赁屋?莫说这么小小的屋宅,就是城中的大院子大宅子也还不是九牛一毛吗?姑娘您多虑了。”
姜霓裳不再言语,只是抬头缓缓地环顾了一下宅院的上空。
天穹如碧,草长莺飞。
此刻换了环境,心情好多了。
李妈妈一路上已经炫富有多次了,霓裳不知道这是褚珏吩咐李妈妈,叫她多多炫富还是李妈妈自己爱炫富个没完,可是她此刻真的看不下去了。
“李妈妈!出门在外,财不露白,咱们住在闹市之中,你不要一直把身份、钱财什么的挂在嘴边常常说来听了,若是被居心不良的人听去了……李妈妈,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