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仿佛站着一名女子。
玉清真人望里面定睛看了一会儿,目光从怀疑渐渐地多了几份确定,他过去朝里面走。
这便太过无礼了!
吴王殿下还不到弱冠之年,如他这便年岁的公子,家里都是给在房中安排通房丫鬟教习云雨之事的,不需要有多么高深的眼力见,隐约也能猜到屋中女子应是伺候吴王殿下床榻的女子。
瞧着殿下只穿着不见外人的常服,想必他们来之前殿下应是准备就寝了。
男人大多都会很介意自己的女人在寝房被别的男子看到,是以,玉清真人虽是出家人,但此时又怎么这般不顾吴王的脸?
饶是杨大人,也开口拦声地道:“玉清真人,殿下的寝房咱们怎么好进去?你还不快向殿下谢罪?”
玉清真人仿若未闻,他的目光紧盯着里面的那道丽影,如鱼钩紧紧地勾住鱼嘴一般,一边探看,一边往里走。
说时迟那时快——
褚珏年轻英俊的脸孔上酝酿着巨大的阴沉之色!
冷冷笑道:“狗东西,你方才没听到么?那是本王的寝房,里面有本王的女人——“
他暴怒,一只手如鹰爪抓起在水面上换气的鱼一般,一把把不算消瘦的玉清真人给揪了回来。
褚珏揪着他,手一抬,玉清真人整个人就被他丢到了门外。
“咣当”——,真人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冷不防地啃了一嘴地上的雪泥。
褚珏爆口:“不长眼的狗东西,爷的寝房也是你能进的地方?”
众人上前去拦。
褚珏没在动手,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本王藏了闯进上清观毁父皇丹药的要犯不成?”
玉清真人也是被皇帝尊为上宾的,没想到今日会被一个王爷十分不给面子地当着众人的面踹翻在地,一时脸上涨紫,隐隐有不敢发作的怒气。
杨大人上前扶起道士,好言相劝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三皇子屋里怎么会有凶犯呢?真人您是出家人,不晓得冲冠一怒为红颜,三皇子他不是冲你发火……”
说完,往里面看了一眼那个身姿曼妙的女孩。
道士这才罢休,不再搜查,而是离去了。
他们走后。
屋中只余褚珏一人。
褚珏的目光似乎在回旋着一场更猛烈的雷暴,叫人看着就心生害怕,不敢往前靠近一步。
他如一头被人重新解开伤疤的受伤猛兽,站在房中,双拳紧握。
姜霓裳两世为人,早就不是一个单纯懵懂的小女孩了,她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褚珏现在是个巨雷,谁这个时候凑上去,要是恰逢雷爆了,第一个受伤的准是她。
可是此时此刻,她硬不下心肠,也不能不去置之不理,洞若观火。
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呐!
姜霓裳想了又想,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走到褚珏左手旁。
哄道:“殿下不要生气了,为了这事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消消气,要是殿下实在气不过,霓裳给你抚琴给你听,可好?”
这件事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无论如何,姜霓裳都做不到置身事外,仿佛明哲保身。
褚珏怒气稍些。忽然,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掉了一滴泪。
霓裳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无措可施地站在他面前,抬脸看着他。
褚珏过了很久,仿佛从一种深远的回忆中走了出来,他神色如常,这时,他注意到了姜霓裳。
这个在他心里一度以草包、废物、倒霉鬼形象出现的女人,正微微仰着一张清美绝伦的精致脸蛋看着自己,清澈明净的双眸一动不动,忧愁之中带着一点关心。
褚珏竟下意识地开心,以后再也不说这个女人是草包、是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