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春霭觉得这并不现实。
毕竟寒宵的实力深不可测,说不定那天晚上之后,她就已经把钟情引的蛊毒解了。
看她那会儿仓促披上衣服叫她滚的样子就知道,若是能够消除这段记忆,寒宵恐怕什么都会做。
更别说,把钟情引留在她的身体里面了。
一瞬间,江春霭又觉得自己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梦,更像是一厢情愿。她以前从来没对寒宵师姐有过这种心思。
“师姐,好啦好啦!”宴苓珑又使出了一招,像只开屏的孔雀,眼睛亮亮地等候江春霭的点评,“您看看我这一次怎么样?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换了起手的招式了!”
江春霭面色倏然一红,她不好意思告诉师妹自己刚刚走神了,便咳嗽两声,想让师妹再来一次,恰在这时,场馆外面爆了一阵骚动。
一潮人忽然涌进,为的带冠男子,江春霭和宴苓珑都认识。
——这是启明道君门下修为最强劲的弟子,井舜。
不像曾钧空有虚名,井舜则是真在各种比试上崭露头角,并且冒头很快,不过他曾在很早前输给江春霭,狠狠地被挫了锐气。
江春霭一直估摸着他想找回丢失的面子,但是江春霭此后常去游历河山,鲜少参加比试,也只能是他有心,江春霭无意。
宴苓珑毕竟还是启明道君的门徒,此时此刻看见师兄来了,脸色还是有几分窘。
她结结巴巴道:“师兄,你,你怎么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了?”
井舜道:“奉掌门启明道君之命,押送江春霭问罪。”
江春霭瞳孔陡然睁大,还不等她说话,宴苓珑就抢先道:“师姐犯了什么错?”
“冰魄秘境如今妖气大泻……里面的妖,跑出来了。”井舜冷笑一声,“时间嘛,刚巧不巧,正是江春霭值守的这几天。麻烦你,跟我走一遭。”
说完,井舜还扬了扬手中的月牙银白的令牌,上面确乎是启明道君的印。
“啊?”宴苓珑疑惑不已,“可是,那几天不一定是师姐,不还是有曾师兄……”
“闭嘴。”井舜皱眉,恼怒道,“宴苓珑,你要记住,你是哪家的徒弟。道君教你功法,不是让你在这里,跟着莫名其妙可能是妖怪的人学剑法的!”
井舜不同于曾钧,是真的迫人,于是,宴苓珑只能垂下眼睫,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嗯,师姐怎么可能是妖怪啊?”
一定有哪里搞错了吧?
江师姐不可能是妖怪啊!
小师妹本来还想替春霭师姐说话,却不成想,江春霭却倏然抬头,道:“我知道了。井师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宴苓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还想说什么,却被井舜身边的一个修士用眼神喝止了。
讨厌。明明大家都是明雪宗的人,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凶地对待江师姐呢?
而且江师姐为什么就这么心甘情愿呢?
“别叫我师弟,江道友,”井舜凉飕飕地笑了,“你和我,又不是同一个师傅,没必要。”
江春霭动了动喉头,目光闪烁。
他刚刚说她是什么?是妖怪是吧?那算不算是一种对她的判决呢?
江春霭忽然出神。
须知,自打从秘境回来,她的每天都是过得浑浑噩噩的,秘境之事,她就一直觉得没有结尾。
那一道在识海里面蛊惑了她的声音也时断时续,好像她本来就应该踏入冰魄秘境,和那个狐妖交。合一样。
……如果是命中注定的话,那她和妖怪有什么区别呢?
而正是这样和妖怪无异的自己,却以正道魁自居,杀了无数妖邪,同时也愧对亡师。
真是可笑。
她就知道那一天的事情没有结局。
看看,这不就来了吗?井舜,带着启明道君的令信——明雪宗掌门的令信——找了过来,感觉就要给她一个解脱了。
接受刺魂索的鞭打也好、去思过崖反省也好,甚至被剥去仙髓也好,都是一种结局。
“我知道了,那你带我去吧。”她说话时,咬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