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也拉着姑娘,推她回去。
月儿摇了摇头,拍了拍娘亲的手。
“娘,哥哥。不妨事。”
姑娘一步迈出了店门,脸上倒带着笑意,声音清亮。
“许大叔,当时您确实说,只退了礼金就行。可我家爹爹,把您家送来的两斗白米,四盒果子,两匹布都送回你家了。您当着众人的面说说,是不是?”
那瘦大叔见姑娘家自己出来了,脸上有些愧色,声音也小了些。
“不错,可那镯子……”
那姑娘随即举起手里银镯子,往众人跟前一亮。
“大叔您说,这是许大婶的遗物,可是这手镯是镇子东边孙家银铺子打的,大家都认识这样式。大婶五年前就没了,孙家铺子四年前才开,怎么会是大婶的遗物呢?”
那瘦大叔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这……”
那姑娘微微一笑,提高了声量。
“这件银镯子,是我去年过生辰的时候,你家儿子送的生辰礼。若是你家要把送出去的生辰礼,再要回去,直说便是,又何必牵扯到聘礼不聘礼的呢?”
那瘦大叔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众人倒是低声议论起来。
“两家亲事不成,把聘礼要回去就就罢了,咋连生辰礼也要回去呢!”
“嘿哟,一个银镯子,约莫一两多重呢!现在的一石米价才八钱银子,自然是舍不得。”
“许大夫家里也不穷啊,怎么到这个份上了?”
“他家大郎要又要送聘了,你想想,这聘礼……”
那姑娘见瘦大叔一时没有话说,众人也议论了一会儿,又提高了音量。
“听说你家大郎没病死,这么快又定亲了,还是平山县的好人家!想来,是你家准备的聘礼不多,怕姑娘家嫌弃,失了体面。可即便如此,这镯子从我家拿走,再送到别人家,若是叫人家知道了,心里膈应不膈应?”
众人听了,都附和着点头。
“至于这个银镯子嘛……”
那姑娘一伸手,那双玉藕般的手腕上,还另外带着一对儿。
“……我家还不缺!既然你家这么急用银子,这个,就当是我家送给许游的新婚贺礼,叫他安生在家准备成亲,不必上我家道谢了,没得叫人见了恶心!”
说完,她随手一扔,那镯子就被抛了出去。
那瘦大叔慌得接住了,捏在手里看了看,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话来,一跺脚,挤开人群往外走了。
瘦大叔一走,众人的议论声越没了顾忌。
“哟,没看出来,许大夫家还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嘛,送出去的东西还过来要,还是说姑娘家不肯退聘礼,真是恶心人。”
“唉,还得是小月儿,心明眼亮,换成别人家的姑娘,遇见这事儿,怕是哭得话都说不出了……”
人群一哄而散。
两个热乎乎的肉饼放在油纸上,谢聿铎接了过来,付了钱,跟着人群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姑娘生得雪肤乌,杏眼桃腮,说是没哭,可那双明眸里也是水汪汪的。
饶是如此,她还在为自家娘亲擦眼泪。
她真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