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刚讲到京城小姑姑家,朦儿就睡着了。
沈绮却勾动了心肠,掐着指头算姐弟俩的行程,想了半日,竟没觉自家夫君早就画完了。
谢聿铎走到榻前,在沈绮眼前晃了一晃。
“月儿,每天算一遍,累不累得慌?”
沈绮哼了一声,抬手把他的手拍开。
“你懂什么,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这是为人娘亲的天性。你这当爹的,心肠就是硬。”
谢聿铎一笑,却顺势扯住她的手,把她拉在自己怀里。
“我这爹爹,没有你这等柔肠,还好有些冷硬的银子,一路花得跟淌海水似的。你且安心,他们俩管保万事无忧。”
沈绮一想,也释怀笑了。
这厮最是心细,又最不惜财,何况是自家亲生的儿女,能放心让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出门远行,他必然费了好些心思,花了好些银子。
还好,自家最不缺这劳什子。
辞京之前,谢聿铎和沈绮商量,一家五口去哪儿定居。
沈绮心里早就有主意了。
“从咱们俩新婚洞房那夜起,我就总听你给我讲,当年出远门路上遇到的种种趣事儿。听你说了这么些年,我却哪儿都没去过。不如,劳二爷的大驾,亲自带我走一遭?看路上喜欢哪儿,咱们就住在哪儿。”
谢聿铎眉毛一挑。
“此话当真?”
“比珍珠还真!”
果真,一家五口辞了京城,一路南下,且行且玩,且游且逛。
谢聿铎当年远行时,不过二十岁上下,单枪匹马,凄风苦雨,无牵无挂。
而今,他腰缠万贯,香车宝马,缓带轻裘,身旁是大大小小四个心头挚爱,再度南下,又见明山秀水,倒觉得比年轻时更意气风些。
这是沈绮给他的家,给他的万般牵挂。
每到一处清净喜乐之地,沈绮总要留心好宅院,出手阔绰,一连买了七八座好城的大宅子,附带着上百亩的好田地,又安排人好生照管,随即再次启程,继续携家远走。
谢聿铎见她煞费心思,好奇问她:“月儿,你素日节俭惯了,怎么如今倒舍得花银子了?”
沈绮微微一笑:“狡兔三窟!咱们吃那官家的亏也太大了些,不如把银子花出去,买些落脚安身的地方,日后不管去了哪儿,咱们都有家,可不好?”
谢聿铎笑着点头,她果真是自己最中意的人。
这处江南的宅院,便是其中一窟。
当下,沈绮瞧见朦儿睡熟了,伸手抚了抚女儿粉红的小脸儿。
“哥哥姐姐这一走,她都没人玩了,你俩倒是要好,整天粘着你,天天跟在屁股后边转。”
谢聿铎看着女儿枕在沈绮腿上,睡得很熟,就捞起来抱在自己怀里,瞧着她粉桃儿一样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