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叔叔、绫姨姨实在太忙了,小姑姑又一连打了好几波儿人来接,姐弟俩住了两日就去了。
在自家的马场上,玉镜抱着小女儿,瞧着夫君、儿子和姐弟俩竞相追逐,几人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满脸笑意。
一时起了风,她又给牙牙学语的女儿添了一件锦衣,这衣服针脚细密,精致柔软,正是自家嫂嫂从江南千里迢迢捎送过来的。
这礼轻,情意却厚重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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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姑姑家骑马骑累了,俩人就去小叔叔家歇两天。
谢聿铄在金榜题名后留在了翰林院,修册编书,娶妻生子,奉养生母继父,在这权贵如云的京城中,安安生生做一个小小的六品文官。
他一见到谢淮朗,就仿佛见到了年轻时候的二哥,清隽俊朗,挺拔高挑。
没成想,自家侄儿比二哥温文尔雅多了,很是斯文地请他指点自己的功课,立志要寒窗苦读,像小叔一样中举出仕。
谢聿铄笑着拍拍侄儿的肩膀,很是赞许,心里的话却没说出来。
侄儿啊,苦不苦读先不说,就凭你爹富满天下的身家和收复北疆时立的功劳,你这辈子走到哪儿,也遇不见寒窗。
若是他日后果真像自己一般走科举的路子,这位斯文俊朗的谢家小爷,一定是这天底下,顶顶顶有身家的文臣。
谢淮朗的此次北行,止步于此,他要留在小叔叔家,好生读上几年书。
就像,当年的沈绮牵着小聿铄,一步步走向这条青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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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明的路还远着呢。
平阳长公主等了好些天,终于等到了谢家大小姐大驾光临。
这干亲认得仓促,没想到两人脾性格外相投,日久天长下来,倒叫最果敢利落的长公主,多了几分牵肠挂肚的慈母柔肠。
小明儿离京几年,这次一到公主府,就被平阳拴到了身边,带着她去宫中参加盛宴,去南书房接见高官,去皇家园林策马扬鞭……
等她赴了好些宫廷宴席,认识了好些皇子权臣,又和长公主说了好些话,平阳才依依不舍,打她继续北行。
谢家大小姐此行的终点,是北疆。
身为定北公的长女,平阳长公主的义女,她要去北疆边城,看一看当年亲爹、义母都曾拼死保卫过的地方。
更何况,自家小舅舅沈纪在两年前离京外放,出任北疆大员,她还要去走这门亲戚呢!
谢怀明的北疆之行,比她爹当年的队伍,还要浩荡。
一边是长公主府派的亲兵,一边是杜叔叔派的马队,还有……还有孟姨姨家的两位公子。
文大人官至一品,孟夫人诰命加身,夫妻俩琴瑟和鸣,恩爱愈深。
文家的大公子文立言满腹诗书,早早就金榜题名,又心怀天下寒士,自请远赴北疆,普泽圣贤文书的教化。
二公子文立行骑射俱佳,意气风,一心要策马仗剑,去北疆看看这天下最远最广的天地。
沾着谢家大小姐的光,兄弟俩在两队人马的护送下,跟着她一路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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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前,文立言打开疆域图,指给谢家妹妹看。
“明妹妹,我们先到这处,然后前往此城走,接着再……”
文立行抱臂而立,轻哼了一声。
“大哥,都知道下一站去哪了,多没意思!明姐姐,咱们别看地图路线,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岂不更好?”
谢家大小姐站在两人中间,苦思良久,又拿起笔,在图上画了一条曲折又漫长的路线。
文立言微微皱眉。
“为何这么走?这并不是最近的路线。”
文立行也在挠头。
“呃……确实。看起来,也不像是最有趣的路线。”
谢怀明摆了摆手。
“我爹说了,若是走这条线,一路上都有自家铺子,就不用带银子了,沉甸甸的,累得慌!”
兄弟俩倒吸一口凉气,对视一眼。
再看这位谢家的小青梅时,她身上的闪闪金光,越亮了。
车马卫队都整装待,三人辞别诸位亲长,各自骑马佩剑,往北疆而去。
如同她爹爹当年一般——
十七八岁,出门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