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铎正整理棋子,闻言动作一停。
“你想通了?”
沈绮点了点头,顺手拈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
“其一,我知道你的才干,天高地阔之处,才不耽误你大展身手。若是一直待在小小的平山县,实在是埋没了你。”
说罢,她拈起第二枚白子。
“其二嘛,玉镜长大了,二叔家的玉锦眼看就要嫁人,下一个便是她。若是去了省城,总能比平山县的好人家更多些,将来为玉镜找个家境人品都好的夫婿,方才不算委屈了她。”
谢聿铎垂眸,瞧着她放在棋盘上的两个棋子。
“你不是今日才知道我的才干,玉镜也不是今日才长大了。你上个月还不肯松口,如何今日就肯了?”
沈绮叹了口气,一连拈起几枚黑子,依次在棋盘的另一边。
“俗话说,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怎保不怀毒。这世上为了钱,为了势,人想尽了法子,连命都能不要。”
沈绮把放在棋盘上的黑子,依次连接成片,只有中间空了一处。
“这些人,有谄媚的,有羡慕的,也有狠毒的,有藏奸的。你看那戏文里的皇帝老儿,身边总会有奸臣,只因为没有人比他更高,比他更阔,所以人人都要巴结他,奉承他,蒙蔽他,不过是为了图他点什么。”
沈绮拈起第三枚白子,放在那片黑子的最中间。
“咱们比不上皇帝老儿,也算是平山县的尖儿了。如今你富冠全城,身边处处都是仰仗你的人,都希望从你手里得到一星半点。像这等身边人虎狼般的心思,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这次,那些远亲近友是冲我来的。下次,说不定就是你,就是玉镜……”
沈绮捡起那枚黑子包围的白子,和另外两枚白子并排放在一起。
“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搬去省城。这样一来,你能大展拳脚,我和咱们家的大姐姐,也正好给玉镜挑个好夫婿。”
沈绮又在三枚白子周围,摆下一枚又一枚白子。
“省城人多,官多,银子也多。咱们去了,这点子家业就不显眼,也没有那么多亲眷往来。咱们好生做个小老百姓,也能过安生日子。”
说罢,她抬眸一笑。
“夫君,你觉得如何?”
谢聿铎看着她在棋盘上排军布阵,沉思良久,见她问话,伸手揽她入怀。
“你在这棋盘上安排了这么多,怎么没有安排你自己?我不管这中间许多的好处坏处,只想问问你,你真心想去吗?”
沈绮笑意盈盈。
“怎么没有我?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棋盘上但凡有你的地方,都得有我。你走高一步,我便再进一分,你若是想退回来,我也愿意陪你往回走。”
她倚在怀里拉起他的手,一点一点给他掰扯。
“之前我之所以犹豫不决,一是女儿家心思,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兄弟嫂嫂。二是……二是有些担忧,我从白河镇嫁到平山县,身边还有那么多乌眼鸡似的,总是不对付。若是到了省城,天高地阔,更把人都比小了。”
谢聿铎歪着头看她。
“如今呢?”
沈绮窝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很是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