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沈绮昨日动了手,也敢请家中长辈给自己撑腰,可到底还是身为人妇,不好跟他家的客人彻底撕破脸面,正是该他出手的时候。
别的种种落,她知道后都点了头,可偏偏怪了他动手打人。
沈绮见谢聿铎满眼愠色,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解气,声音也软了两分。
“那时她已经被你赶走了,昨儿被你骂成那样,想必以后再也不敢来了,你这么……多少有些过分了。”
她是小镇上长大的姑娘,自幼受父母双亲宠爱呵护,长大后兄弟嫂嫂都是顶顶友爱亲热,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嫁到谢家后,除了叫她恶心的二婶夫妇,谢家的孙雪意也罢,小聿铄也罢,云姨娘也罢,她总是怀着几分好意,乐于以善待人。
为此,她昨日出手又骂人,已经是难得的出格。谢聿铎的那些落,她不是不能做,只是不好做罢了。眼见自家夫君撑腰,她也不是糊涂看不清的人,乐得解气。
可打人不一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家是谢聿铎的家,他想落就落,想不让谁进就不让谁进,可国法又不是他谢聿铎定的,伤人犯法,倘若失手生了命案,一家子谁都别想安宁。
古往今来,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事儿不少。
家业越盛,她越是小心谨慎,哪能眼睁睁看着他这般随意伤人,不惜人命。
谢聿铎以为她在维护许游,脸色冷硬。
“我不觉得过分。我觉得,还可以更过分些!”
谢聿铎心中有气。
那贼人,竟然敢到他的府上,当着众人的面儿纠缠沈绮,自己只叫人打了一顿,没伤他的性命,都算是看在卓老大夫的面子了。
可沈绮却怪罪他过分。
难道,她至今还对那个青梅竹马的前未婚夫有些什么情谊,怕自己报复过甚,一时伤了他?
沈绮却是另有一番心肠。
她知道谢聿铎有仇必报的性子,也能猜到他在平山县无所不能的手段。可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昨日她欺辱了自己,晚上就被打得遍体鳞伤,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谢家的手段?若是叫家里惹上人命官司,触动国法,岂不伤家损业?
眼下,谢聿铎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又流出了泪,少不得忍着怒气,拿帕子给她拭泪。
“我心中有数,又没伤人性命……”
沈绮为他担心,还是心乱如麻。
“这一时冲动,咱们家若是惹上了官司……”
谢聿铎冷笑一声。
“呵,什么官司,我也能打得赢。”
沈绮瞧他桀骜不驯的神色,眼见他不惜人命,越生气了。
“我知道,整个平山县,谢二爷是有手眼通天的手段,可是毕竟是人命关天,你也太……”
谢聿铎瞧她额头又出了汗,从怀里掏出扇子,一边给她扇风,一边继续顶嘴。
“太怎样!你这是在怪我?”
“是,我在怪你。你再怎么要出气,也不该打人,更不该打得这么狠。”
谢聿铎觉得心肠一冷。
“你怪我打人,还是怪我打的是他?”
沈绮正在气头上,竟然没听出他的妒意。
“我都怪!你不该打人,哪怕打得是她。她虽然着实可恶,毕竟从小就是熟识,两家多少有些情分在。”
“从小熟识,有情分?”
谢聿铎心中大痛,咬紧牙关,额角隐隐可见青筋——和自己相比,那许家小子和她,确是从小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