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瞧见小绫走了,忙要站起来,谢聿铎又偏不松手,厮缠了好一会儿,才饶她去了。
用过早饭,沈绮打两个小弟去了学堂,看了看周大娘拿来的账本,见家中无事,回屋带了盛药锦匣,又添了几样礼物,去了西院。
走到西院东厢房门口,她在台阶前停了步——上次站在这儿的时候,还是那个漫天飞雪的冬日。
早上,自己还在谢聿铎跟前夸下海口,可真到了这儿,沈绮心中惴惴不安,犹如敲鼓。
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天逼人的血腥气,一盆又一盆温热的血水,模模糊糊的血肉……
“唉!”
回去,还是把那两颗珍珠挂上吧,自己这颗小胆儿,还真需要壮上一壮。
想着来都来了,沈绮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扬声道:“嫂嫂在吗?”
她心知孙雪意必然在家,只不过,谢聿铭应该没去铺子里,大约正在她跟前守着,自己若是贸贸然推门进去,终究不便。
果然,帘子一动,谢聿铭走了出来,见是沈绮来了,面露喜色,连声往里边请。
“弟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你嫂嫂正喝药呢……哦!我正打算去前边找二郎说件事,你们……来来,你们好好说话,我先去前边了。”
说罢,他亲自给沈绮掀了帘子,当真往书房方向去了。
沈绮答应着,走了进来。
外边阳春四月已是和暖天气,这个屋里常点着煮药的暖炉,药香满屋,竟比外边还暖些。
孙雪意今儿倒是下了床,正在铺了锦垫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身边的药碗还冒着腾腾热气,想来是刚热好,还没喝呢。
她表情恹恹,听见有人进来,才掀起眼皮,见是沈绮,一时挣扎着要起身。
沈绮忙走过去,扶了一把,示意她不必起身。
“嫂嫂好生躺着吧,你我是自家人,何必客气。近日身子可好些?我心里一直想来,只是不得空,嫂嫂莫怪。”
孙氏常年多病,本就比沈绮瘦弱些,如今连着躺了小半年,整日不出门,也不好生吃饭,只是偶尔喝点汤水。原本清丽的小脸儿,现在看着比玉镜大不了多少,真是可怜。
不过,好歹是被药养久了,脸上带着几分血色,看着比之前强多了。
“好多了,你请坐。”
沈绮应了声,瞧了一瞧,紧挨着躺椅边上有个锦布绣墩,想来是大哥平日用的,自己不好坐。
正犹豫着,小巧儿忙搬来一个新凳子,请沈绮坐下,又倒了茶来。
“二奶奶身子可大安了?听说您也大病了一场,我家奶奶很是挂念呢!”
沈绮接了茶,笑道:“早就无碍了。我素来胆儿小,又心窄,一向经不得事。能好好睡上一觉,吃上两顿,也就好了。”
“能吃能睡就好,是您的福气呢。唉,我家奶奶若能多吃些,病也好得快些。你瞧,就这半碗粥,从早上吃到现在,还剩了一半呢!”
小巧儿瞧着沈绮玉藕般白生生的手腕,再看看自家主子面黄肌瘦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
孙雪意叫小巧儿去给沈绮拿果子,自己瞧着沈绮,幽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