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他?才会匆匆离开飞泠涧,给了云挽闯入此地的机会。
他?如今尚不?能确定云挽会到此地是否与戮心有关,倘若当真?是戮心的阴谋,云挽独自离开太虚剑川,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
沈鹤之的呼吸有些失控,如果云挽当真?出事了
他?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爹”妙安不?安地看着他?,“娘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何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
为何不?留下?来?沈鹤之只觉心间泛着苦涩。
他?的师妹若当真?想起了过往,她是该怨恨他?的,又怎会想要留下?来呢?或许她连见都不?愿见到他?
沈鹤之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放轻语气:“你去找你干爹,其他?事我来处理。”
即使她怨恨他?,他?也必须要将她找回来,他?不?能再让她落入险境了。
戮心尚目的不?明?,她孤身在外,他?的心便?仿佛被架在了火上,备受煎熬。
沈鹤之安抚完妙安后,便?准备出去找云挽,但他?脚步刚迈出后,又顿了一下?,转身将放在香案上的无霜剑拿了起来。
入手?后的沁凉感令沈鹤之突觉陌生,这把属于他?的本命剑,他?已许久未触碰,此时已有些不?习惯了。
流窜的剑气自掌心散开,带着尖锐的疼痛感,在经脉之中逐渐蔓延。
沈鹤之知道,是炼情?剑诀在反噬他?,因他?所爱之人?,已不?再爱他?
他?原该将剑重新封印,但若在外遇上了戮心,有无霜剑在手?,他?才更有把握能斩杀他?。
更何况,如今云挽已经回来了,他?也不?至于再因反噬而殉情?。
太虚剑川仍寂静地伫立着,门内弟子自不?会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几名长老聚在一起焦急地讨论着该如何处理燕少?慈携厄骨消失一事。
沈鹤之则急匆匆地离开了宗门。
不?久之前他?赠予她的那枚白玉簪上存着一道追踪印记,他?能感觉到,那道印记距离并不?远,这也让他?稍安心了几分。
他?一路跟着印记寻找,追至了望仙道外的树林中,那处却并无什?么人?。
玉簪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沈鹤之俯身拾起,脸色变得格外苍白。
他?失去了方向,更猜不?出她会跑去哪。
“云挽”
沈鹤之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失魂落魄,又漫无目的,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入了城中。
天色渐暗,街上格外热闹,沈鹤之已有许多年未曾来过了。
他?幼时被关在望仙道,总盼着自己能亲自到城中逛逛,后来螭龙链断裂,他?却再没了四处行?走?的心思。
街边的茶馆聚着好些孩子,门口的说书先生正吐沫横飞地讲着故事,所讲的竟是与他?有关之事。
沈鹤之猛地停下?了步子,有些愕然地抬眸看去。
嘈杂之音好似突然浮出水面,迎面一棒,将他?敲醒。
“就说太虚剑川的沈剑君,与那位妖族的赤狐圣女两情?相悦,只可惜了那个苦恋他?的掌门师妹”
沈鹤之从不?知晓外界竟有这般的传闻,他?一时气血上涌,?眼前也开始一阵阵地发黑。
体内的剑气竟瞬间失控,几乎要破体而出,此处乃山下?城镇,若他?放任不?管,暴起的剑气恐会伤到普通人。
沈鹤之紧咬牙关,眼前的一切都好似旋转了起来,隐约间,他?好似听到了更为嘈杂的人?声,待他?再惶惶抬眸之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踉跄着跌了下去,吐出的血染红了前襟的衣衫。
茶馆中的看客都围了上来,各色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哎呦,这位仙师这是怎么了!”那位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也吓了一跳,他?连忙挤上前来,却对那狼狈的青年,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仙师可是来自太虚剑川?”
青年脸色格外苍白,好似根本未听清旁人?的言语,只突然抓住了那说书先生的胳膊。
他?嘴唇轻动,像说了什?么,又仿佛并未能说出口。
“哎呦,这位仙师,您是要交代什?么吗?”
说书先生正一惊一乍的,便?听那青年道:“沈鹤之从未心悦过旁人?”
他?心中所爱,从来只有他?的师妹。
“哎呀,你说沈剑君呀,”那说书先生却露出了胸有成足的笑?,“不?是我自夸,我在这城里?生活了三十年了,那沈剑君与赤狐圣女的爱恨情?仇,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就说那位沈剑君,也算是年少?成名,不?过他?那位掌门师妹,以?一己之力,平定斩魔之乱,乃是我们整个昆仑的英雄虽说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但依我之见,这沈剑君也算是辜负了他?的师妹”
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可说到一半却又急急停下?了,因那狼狈之人?竟又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变得更为苍白。
他?想张罗人?去太虚剑川求助,那青年却自己强撑着站起身来。
他?握着剑,摇摇欲坠,面上一片凄怆之色。
“你没说错,”他?哑声道,“是沈鹤之辜负了她,他?怎配与她相提并论”
不?待说书先生再开口,青年便?已经转过身去,徒自离去。
看热闹的人?皆好奇地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