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蛇妖,是那个!住在?公?主府,被淮枢宁从不入流的地方带回去,日夜同眠共枕的蛇妖!
哪个美色凌驾于他之上,将他所有希望和渴望粉碎的蛇妖。
一时间,复杂缤纷的情绪涌进心脏,又是嫉妒又是无力又是不甘又是酸涩的,醒神?后?,谢潜又忽然从注视中,察觉到了美人身上萦绕着的,极为独特的气质。
要让他描述的话,还真说不清——似魔非魔,比魔要更像人,比人又像几分妖,又是野生野长的感觉,又有一种自幼长在?宫廷贵不可言的奇妙气质。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谢潜在?服气与不服气的挣扎中,气愤地想,这样的美人奇葩,还真能配他的淮枢宁。
凌渊公?主,也?特别?。
凌渊公?主的特别?,不是龙主那一家子,龙主那一家子像人堆里的妖,虽说跃金皇子寡言,浮光公?主言少,看起来都似贵人,不及凌渊公?主随和可亲,但他还是能捕捉到,淮枢宁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生长在?人世又不属于人世的独特。
仿佛,她是唯一会突然消失,回到天上或是仙岛的龙。
不得?不承认,在?看到这蛇妖全貌后?,他已将蛇妖搭给?了淮枢宁。他二者的气质,更相近,也?更搭调。
一闪而过的这个念头,谢潜松弛了许多。他哼声一笑,笑的有些无奈。
“四殿下。”他挤出笑,想象中,应该是好看得?体的笑容,将眼?睛弯成月牙,“我第一次来冬宴,殿下等会儿,可要看着点我,不然,我怕自己高兴到再向殿下剖白心意。”
一般在?宫里,浮光跃金有可能在?的时候,谢潜会特意老实称呼淮枢宁为四殿下。
如此叫淮枢宁的人不多,都是些老古板,谢潜如此,便莫名有一种少年老成故作呆板的可爱。
“小谢啊。”淮枢宁礼貌一点头,笑眼?也?弯着弧度。
熟悉的弧度,就像自己堆出客气笑容时的眼?睛,谢潜心冷了半截。
“抱歉了,我的家眷,”她将手搭在?紫衣蛇妖的腰间,咬字道,“也?是头一次来,我要照顾他,无暇分心。”
谢潜觉得?,脚下的地面在?晃动,眼?也?有些晕。
但,也?只有他在?动,其余人,都好好的。被当面这般拒绝,即便生气到自己的世界岿然崩塌,谢潜也?还是在?愤怒中,忍不住赞叹,真的好喜欢凌渊公?主。
少年时的他,见到的淮枢宁像十七八的少女,笑着的眼?睛深处藏着冰冷,仿佛对整个天地都不在?乎,也?像极了他对这片天地的看法,热忱又冷漠。但那个时候的淮枢宁,又有他没?有的灵动和傲气,他一见倾心。
而现在?,她……成熟了。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他形容不出的沉稳感,像朝堂上一个眼?神?就能震慑文武,轻松笑战沙场的天神?武神?。更似那种会笑着,却忽然将猎物抽出血来,压在?床上品尝鲜血的……欲恶感。
令他,无比迷恋,万分喜欢。
“那我敬酒,四殿下,可不能再拒绝我。”谢潜堆起的笑更高?了,他的脸颊又冷又酸,内里隐隐抽搐着。
淮枢宁轻点了头。谢潜不能不识趣,他退了几步,转过身直直走?向自己的桌子,一次都没?回头。
有一种名为不甘的怒火正在?灼烧,烧干了他快要流出来的眼?泪。
他绷着脸落座,初阳跑着神?,无意识询问他:“怎这么快?”
然后?,所有声音突然停了似的,整个宴厅寂静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连廊侧入口。
淮枢宁牵着紫衣蛇妖进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慢优雅地坐在?了上首。
紫衣人坐在?了淮枢宁的左后?侧,静静垂眼?,接受着所有目光的洗礼,如同一尊漂亮的雕像,不言不语亦不抬眸。
而这种垂目的美,又令整个宴厅陷入了更进一步的屏息沉默中。
那道美艳的紫色,烫眼?睛。
谢潜下意识眯起眼?,在?朦胧视线中忽然一愣,明白?了自己的怒火,并?非是烧向无情的淮枢宁,而是烧向她身侧的这个尤物。
是,妒火。
谢潜慢慢歪头,将视线冷冷刺向上首的紫色。
那尊雕像微微一动,似是察觉到了,微微抬起眼?皮,寻到了谢潜刺来的目光。
离远了看,那双金色的妖瞳很黯淡。
谢潜心中嗤笑一声。
怪不得?初见时,要蒙着眼?睛,原来是残妖化形,这双眼?睛生在?这张脸上,着实不出彩。当是什么绝世美貌,原来也?有如此明显的瑕疵。
美人是玉,微瑕叫无伤大?雅,别?有一番风味。而像明显的大?瑕疵,这价钱就贱了。
“难怪在?不入流的地方求欢。”谢潜嘀咕着。
羽弗冬挪好了桌,坐在?了下方的第一位,虽被搭话时,会笑着客气,可一人独坐时,又会表情凝重,隐有不安。
他是反对淮枢宁带楼兰参加冬宴的。
午后?在?宫门口看到淮枢宁身边的楼兰,他惊呼:“你不要他的命了?”
他想不通,淮枢宁是被楼兰吹了枕边风迷糊了吗?
他指着楼兰,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想的?他这样的,稍微有些道行的,都能察觉到他在?伪装。到时候大?家起了疑心,你……你又如何跟人交待?哪怕认不出,也?一定会引龙主注意,倒是龙主要他死,你还能保住他吗?”
“可以的。”淮枢宁笑眯眯道,“安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