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屿微笑着,说:“你的腿伤大概还没好,正巧我现在也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你给我讲讲,顺带着再养养伤,我们过上几日再进去。”
锦厌尘礼貌的点点头,应了一句,二人刚到那屋里,锦厌尘便问:“你从哪儿拿来的神谕?”
“是一只莫名的信鸽,飞过来给我的。”迟屿说。
锦厌尘不由得一惊,问:“那你就这么直接拿到的神谕吗?”
“其实也不是,”迟屿尴尬笑笑说,“他本来是一张信纸,上面没写什么,我觉得没意义,就随便丢在了桌上,却不想将那暖炉的火给烧去,才显露出这么个来。”
“一样的…”锦厌尘若有所思,又问:“这信上本来写的什么?”
“只有四个字,”迟屿略是想了想,恍然道:“上面写的‘速来京城’。”
‘好一个速来京城,真是盖了帽了,就这么巧,一模一样。’锦厌尘心想,想罢又问:“有署名吗?”
“有,但上面写的人……我不认得是谁。”迟屿摇摇头,继续说:“叫锦开元。不过听我爸说,是京城的一个富商。”
锦厌尘顿时心里一惊,又是锦开元……他不由得有些怀疑——到底是有人有意而为,还是说,根本就是他的这个好父亲锦开元的一个密谋已久的计划。
天渐已是到了下午,锦厌尘见窗外天色已晚,他脑中又乱的很,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便对迟屿说:“这天色也晚了,你从南安城赶来定然是日夜兼程,想必路上也累了,先去歇息吧,明日我们再说。”
恰是这时,沈柏舟推门进来,十分不好意思的说:“迟屿兄啊,你这也看到了这个无名小村子里又穷困潦倒又破烂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住处,你看我们也是,都跟那村民挤在一起,我刚才也是和他们商量了一下,我和天宸原是挤在一间铺上,这几天我到村民家里先借住几晚,你和天宸先一块儿吧。”
“那你和村民在一起不会不方便吧?”迟屿问。
“嗨呀,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沈柏舟拍拍胸脯道,“想当年我游历江湖的时候,别说和村民起一个房间,和那街头拾破烂的乞丐挤一块我都能睡,没事的,你放心睡去吧。”
锦厌尘不由得嗤笑道:“得了吧你,又开始炫耀起你的荣耀往昔来了,要真让你和拾破烂的乞丐挤一块睡,你又得吐槽。”
“哎,我说厌尘,咱三个怎么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别拆我台呀,看破不说破,给咱留点面子。”沈柏舟说。
迟屿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想笑,硬是憋着,走出门去,好在晓天宸那屋子离这儿并不远,隔了不到十米,他几步便到了。
迟屿还并没有见到过晓天宸,只是沈柏舟去接他的一路上听他嘟嘟囔囔说了很多,倒也有听个差不多。
他们二人也懒得吃饭,便躺在床上,深秋的天有那么些凉,不盖被子倒是不行,可奈何不了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晓天宸推让道:“你年龄小,别冻着,你盖吧。”
“我不用啊,我年龄小,身体好,你还是盖吧,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得保护好身体。”迟屿又把被子推过去。
他们俩推让了好一会儿,一会儿这个尊老,一会儿那个爱幼,最终还是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两个人一人拉住被子的一边。都盖,谁也吃不了亏。
不过话说自从晓天宸废了自己的眼睛后,他便跟抑郁了似的,很少再说话,要说也只是说些必要的东西,也很少再笑——虽然把眼睛放在四方五象盘上的确是增强了他的实力,可他本来修为就挺高,现在增也增不了多少。
但是,遇到迟屿他可算是捡到宝了——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小,但我们也说过,他文武双全,智商高,情商也不低,而且还很会和别人聊天,倒也算是个小话唠了。
从晓天宸回了京城起,他见到了不少以前的熟人,虽然看不见,他却一个个都能摸清楚,他们没有一个人提到他的眼睛,这看上去是不想提起他那段悲伤的历史,是在照顾他的心思,可晓天宸心里还是莫名的难受,他这时候倒是希望别人不要那么考虑他的感受,好好和他攀谈上一番,或是来慰问他一下,而不是刻意去回避。
迟屿就是这样,他躺在床上,旁边跟躺了个哑巴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周围鸦默雀静,搞得他也是很尴尬,只得自己找话题,学着沈柏舟的样子道:“天宸兄,你平时是做什么的呀?”
“阴阳师。”晓天宸简洁明了的回答。
“阴阳师啊,我听说你们都很厉害吧。”迟屿道。
晓天宸轻笑,问道:“像无业游民一样,或者像个神棍,哪里厉害了?”
“反正就是很厉害,会各种法术,总比我这种强,我爹从小教我学文习武,这武功嘛,的确会的不少,不过现在,会武功有什么用呢?别人都用上法术了,我这种还要靠一双腿一双手,总比别人差的远。”迟屿语气渐渐的有些失落。
“武功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不会受什么限制,我们这些靠法术的就不一样,丢了法术跟丢了魂儿似的,只能被人提着脖子走。”晓天宸说,“就我原来一次,在一个地方,我朋友眼看着都要死了,我该去救他们吧?可我的法术在那里受限,用不了法术,我什么也干不了,我又不能上去硬拼,只能在那干着急。而武功是你自己身上的东西,到哪儿都不会受限。”
他们好一会儿沉默,后来又是迟屿问他:“天宸兄你的眼睛…?”
晓天宸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说:“瞎了,也就这样了。说到底,都是我自己犯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