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厌尘终于还是决定,不如自命为驯兽师,恰巧他听闻遣丰年有个十分不服的灵物,说是自己驯服了他,说不定可以博得遣丰年的信任,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他在那坐了不知多久,一直在发呆,知道那只鬼来叫他,他说:“鬼王大人正在屋里等您。”
锦厌尘心砰砰直跳,不断的做着深呼吸,向那间会客厅走去。
他敲了敲门,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回应他:“请进。”
遣丰年此时正坐在房屋中央的一把交椅上,椅子上雕刻着二龙戏珠的纹样,十分精美。他外貌看上去十分矜贵,完全不像是杀伐果断的鬼之王者,倒更像是金汤匙下长大的豪门少爷,端正而标致的五官好似雕刻者如有天成的塑像,看上去十分庄严,一身黑白相间的衣裳,使他更显文质彬彬。
“大人。”锦厌尘拱手行礼,鞠躬道。
“不必拘束,不曾见过,你是?”遣丰年打量着他,问。
“在下听闻大人有一灵兽待驯,不知可否有幸一试?”锦厌尘毕恭毕敬的说。
“你是驯兽师?我这城一共就这么大,你住哪儿?”
“在下家贫,居于城西一处窄巷,极少出门,想必大人也不曾得知。”
“那好,既然你有意来此,那请随我来。”遣丰年从那把交椅上起身,引着锦厌尘,道:“你对那灵兽可曾有过了解?”
“听闻是一只白狮,不过是大猫罢了,在下不敢夸耀自己,也只是尽力而为。”
遣丰年点点头,道:“无妨,试试也好,那只不听话的东西,驯不成也罢,关着便好。”
锦厌尘闭了口,随他走上车,马嘶声闯入他的耳际,车厢开始颠簸起来。
“大人,”锦厌尘说,“不知大人可还缺些管事者,鄙人家贫,来此一是试驯那灵兽,另也望大人可有些职位,令我拿些过活之本。”
“当然!”遣丰年十分爽快的说,“你若愿意,来我这儿当个副手,城里常有人寻事,多个副手,也有个管事。你若不嫌,我自可留你。”
“那可真是承蒙大人关照了。”锦厌尘拱手谢道。
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在马的长嘶声下,一名小厮撩开车帘,道:“大人,请下车。”
遣丰年点点头,锦厌尘紧随其后。
那只白狮在他们来之前正在巨大的琉璃柜中卧着,只是喘息,此外没有一点动静,而他的耳朵很灵,当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即便那已经很轻很轻,他却仍是猛地抬起头,机警的向四周看着。
据遣丰年所说,这只白狮本是人间的稀罕物,由海外之国进贡而来,倒是个名贵物种,只是不适应这儿的环境,一年不到便死去,那灵魂本是要魂归故土,却叫他半路给截了来——他倒是不为此而感到懊悔,他的理由是,这只白狮是动物,并不一定能够寻到回家之路,倒不如自己养在这鬼城,反正都是鬼魂,也没有什么不可。
锦厌尘将他的鹰放出,令它落在树枝上,以等着他。虽然鹰和狮都是食肉动物,但也不能保证食肉动物之间就不会自相残杀,万一那个可怕的白狮把这小鹰一口吞了怎么办,当然还是防着些好。
锦厌尘蹑手蹑脚进去的时候,那只白狮正抬着头盯着他。
它比锦厌尘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他所想象的就像是动物园里关着的那种狮子,可没想到,这头白狮比那些动物园里的要大上两三倍。
锦厌尘看着这只庞然大物,站在那儿,蓦然沉思,并无什么动作。
“若有不可之处,还请言明,我们随时可以离开的。”遣丰年提醒他。
“不打紧,我试试看。”锦厌尘说着,向那柜边走去。
他与那头狮子面面相觑,它龇牙咧嘴,露出那对极长的尖牙,口水横流,以此恐吓这个外来者。
可锦厌尘才不吃它这套。他从旁边的树上薅下来一缕茂密的枝条,抖着那叶子,沙沙的响。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像逗猫那样逗一下这只狮子,只有这样试试看了。
这个“逗猫棒”实在太简陋,这只“大猫”盯着他看了两眼,十分无语的,合了嘴,转头朝另一边走去。那条长长的白狮尾巴在后面一甩一甩,它要是个人,这副潇洒的样子,看上去对于锦厌尘这种没水平的挑逗,表示十分轻蔑。
锦厌尘在玻璃门外逗了会儿,眼看那狮子鸟都不鸟他一下,干脆丢了枝叶,从旁边的侧门进去。
他走到那狮子身旁,抬手摸了摸它——这毛茸茸的感觉,倒是好玩。只不过他还没摸上几下,这头白狮便猛地一转头,虎视眈眈地向着他。
锦厌尘又摸了几下,嬉皮笑脸的道:“别生气嘛,哥们儿,你说你天天在这关着多无聊,我来陪你玩玩。”
那白狮仍旧恶狠狠的看着他。
“嘿,你说说你,怎么软硬不吃呢?你看你天天关在这多没意思,你好歹听那么一点话,他们就把你放出去玩了,咱堂堂纯种白狮,哪受得了这委屈?”锦厌尘劝说道。
他这时候心里倒想:要是自己会说些什么动物话多好,这样就能和他们沟通了,你说这梨膏糖也不给点外挂,你看像那什么白雪公主,能听懂动物说话,他哪怕不听那么多,会一点儿也好啊。
瞧瞧,他现在倒是想起白雪公主来了。
可他正做着自己的千秋大梦,搁这幻想自己能说服这头白狮的时候,它张着嘴朝他扑过来——那血盆大口一口便能咬掉他的脑袋,甚至于把他一整个人吞下去。
“哎呀,你说你急什么呢,这就要吃我,你这长着这牙不能干咬人啊,得学会利用这牙,得学会分分好赖,你说你这……”锦厌尘话还没说完,可眼看着再多捎上几句,真的就要被吃了,才转过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