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云忙道:“上午我已然打听过了,只要不在这贡院附近,无论是客栈还是租院子都便宜。对了,我听闻那南城雀儿巷那边似是有院子出租,价格颇为便宜。只是那边离这边相隔颇远,但环境听闻也是好的。”
韩时遇看向文秀才:“老师以为呢?”
文秀才拍板道:“既如此,那我们用完午膳便回去收拾行李,退了房间而后去雀儿巷瞧瞧。”
韩时遇和韩时云没有异议,三人很快就用完午膳,回房间收拾行李。
房间里,韩时遇才问起韩时云“兄长,我们手里的钱是不是不多了?”
韩时云苦笑:“因用了参,此前手里的银子俱都花费完,还跟伯父借了一些。”
他们总共带来三十两银子,来时租马车还可三人平摊,耗费不算多,但乡试期间离贡院稍近一些的客栈一晚都要四五百文,他们所住客栈已经差不多是最边缘,所要的房间也不是最好的,又狭窄又逼仄,可就是这样,一晚上也要两百二十文,而他们还得提前十天到达,至今日已住二十日,那便是四千四百文,四两多呢。
此外还有吃用也不菲,待遇稍好一些的,一人一日吃用便要三百文,韩时遇三人自是不能比,但再怎么节省,一日的吃用费用最少也是要二三百文的,如此合下来便得四五两。
而这还不是耗费最大的,耗费最大的是应考所需准备的东西:自备考卷,文房四宝等一应进场之物,便需花费十两银子。
如此他们身上还剩下十来两银子,只要他们不出去应酬,不乱花费,足够他们回乡还略有剩余,可韩时遇这一病,还用到了参,那点银子可不就不够花费了。
韩时遇算清楚这笔账,一时也是默然。
也是他刚刚病愈,又被文章占据了心神,一时竟没想到这个问题,如今才知晓残酷。
“抱歉。”韩时遇道歉。
韩时云笑道:“遇弟何须道歉?当时我在贡院门口接到你,你面如金纸,出气比进气多,我几乎要以为你没了,当时险些将我的魂儿都吓没了,幸好你如今无事,否则我回去真不知该如何向爷爷和佑婶子交代。”
韩时遇的父亲名韩佑,因两家隔了房,是以韩时云称呼韩时遇的母亲张氏为佑婶子。
韩时遇道:“兄长放心,我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至于银钱之事也不必担忧,我会想办法赚取。”
韩时云笑道:“好。你也不必担心,我有一把子力气,哪怕是给人搬搬扛扛,也总能赚够钱供你吃用的。”
韩时遇望着对方灿烂笑容,不由一笑。
三人很快在雀儿巷租了个小院子住下。
文秀才稍微整理了一番行李,便叫上韩时遇:“我欲到书店看看可有抄写的活,你可要与我一道前往?”
韩时遇听了文秀才解释,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活计,只恐怕不太适合他,因他虽幼时练过毛笔,但已荒废多年,如今虽有原身的身体记忆,但仍感凝滞,勉强写写卷子还行,抄书恐怕不行,但他也没拒绝,总要出去看看,才知道那些门路可赚到银钱。
韩时遇和文秀才要去书店,韩时云便瞧了眼天色,道:“既如此,那我便在附近街道逛逛,而后采买些粮食和肉菜回来,晚上便在院子里吃晚膳。”
外面吃饭实在是太过抛费了,还是自己煮比较便宜省钱。
文秀才问:“你会下厨?”
都是大男人,又不是酒楼里的厨师,哪里懂得做饭?
韩时云挠挠头:“应该,不难吧?”
语气里尽是不确定。
文秀才神色也忧愁起来。
韩时云不会,他跟韩时遇就更加不会了。
韩时遇;……不好意思,其实我会。
他年轻时出国留学,吃用不管国外的食物,便学着自己做菜,厨艺还挺不错的。
但原身却是切切实实的读书人,从不曾下过庖厨,他自也不能直言自己会。
便问道:“可有甚容易做的?譬如挂面,或者熬粥,应当不难的吧?”
韩时云闻言忙道:“遇弟这般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此前确实曾听人提起这挂面,言说便宜又简单,只需将水烧开放进去,煮软即可捞出食用,若是有别的爱好,还可以添些酱油或者陈醋调味。”
文秀才喜道:“那晚上便吃挂面。”
韩时遇道:“再买把青菜,猪肉或者鸡蛋,到时候洗切干净扔下去应当也可以食用。”
“对对对,那便如此。”
三人揣了银钱出了门,韩时云自去买挂面和肉菜,韩时遇和文秀才去了省城最大的致远书店。
这致远书店是真的大,连着三个门脸,各处区域划分得清清楚楚,有那专门卖笔墨纸砚以及考篮等乡试所用之物的,有专门卖书的,也有专门辟出来供书生读书抄书的。
而专门卖书的书籍也分门别类的摆放好,有专门卖话本子的,有专门卖四书五经等科考用书的,还有诸如农事医学游记等,客人可根据自身需求前往寻找,如若没有的,也可以寻掌柜帮忙寻找预订。
总而言之,致远书店乃岭南最大的书店,也是最为齐全的,若是连致远书店都没有的书,基本上在其他书店也很难找到,是以几乎所有能到省城科考的考生都知晓致远书店,也都喜欢到致远书店寻书看书,至于买书,倒也不一定都愿意在这边购买,到底是大书店,所售书籍乃是最新最全也是最好的,价格上自然便也会贵上些许,对于经济宽裕的自是无所谓,但对于寒门子弟,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