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间的夕阳把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叶竟思练剑练了整日,筋疲力尽,甩了甩有?些发酸发痛的胳膊,拖着步子望门内走去。
出奇的,往日刁难他的弟子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安静得过分,一时少了冷嘲和热讽,叶竟思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的,纳闷地嘀咕。
没成想拐角就撞上一个师弟,他严阵以待,已经准备同他过上几招,不曾想师弟见了他,只是不慌不忙地叫了声:“叶师兄好”,紧接着扭头就跑了。
奇怪。
叶竟思望着人的背影,越想越生疑,只好往浴房走去,他刚换下身上的衣物?,却忽然一怔。
手指碰上胸膛的印子,他也管不上是不是一身汗,穿上衣服就拔腿往外头跑去,终于在?卧房里找到了那枚李伯留下用以通讯的符传。
江家藏书众多?,李伯这几日帮小公子找东西,没有?第一时间受到叶竟思的传讯。
叶竟思也不死心,每隔一个时辰就发一道,大有?一副死缠烂打之势。
是以,三更半夜,一道通讯符狠狠砸醒了睡梦中的李伯。
他看一眼,有?气无力:“祖宗,我年?纪大了,不睡不行,你绕了我吧,有?事明日再?说……”
眼看就要将讯息中断,叶竟思急得团团转,赶紧炮仗似的一口气开口:“我身上的神?降……没了!”
李伯陡然一惊,再?大的瞌睡也没了。
他怔然,不确定似的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叶竟思咬牙,唇抿得紧紧的,很紧张地再?复述了一遍。
夜半时分,更深露重。
晚上寒气重,尽管入了夏,江泊淮也不叫乔成玉贪凉,还是叫她盖上一床小毯。
察觉到身边已经冰凉了有?一会的位置,乔成玉眯起一点?眼,强打起精神?。
江泊淮这段日子身体有?点?太差了,乔成玉本来?就担心,加上他白?天问的问题,更加有?点?起疑。
好端端的,问她睡不睡得好干什么?乔成玉知道江泊淮的性子,她要是半夜惊醒,江泊淮肯定比她醒得更早。
她只是发了场热,又不是烧坏了脑子。
乔成玉洋洋得意地想,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算把他抓个措手不及。
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大,吹在?身上要把热气都吹散得干干净净。
乔成玉自己穿得不算严实,却记得给“病弱”的江小公子带件大氅。
两?个人住在?一起,彼此的东西都经常混在?一起放,乔成玉先翻了自己的包裹,发现自己最经常带的那个芥子袋里竟然有?很多?很多?灵丹和法?器,还有?很多?金子珍珠打的东西。
都是值钱货,跟要把江府搬空似的。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些东西哪来?的。
乔成玉没忍住弯了下唇,又突然想问问江泊淮怎么不塞地契。
江泊淮似乎没想瞒着乔成玉,她找了一圈,没费多?大功夫就在?书房抓到了大半夜不睡觉的江泊淮,脑袋趴在?门板上,鬼鬼祟祟地企图听出他在?干什么。
没成想门板被人一拉,她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像软脚蟹一样栽进江泊淮的怀里。
江泊淮身上带着霜雪味没那么纯了,混了点?中药味,掺和在?他身上,奇异地带来?安心。
乔成玉悄悄吸了好几口,直到被他抓了抓手。
“手好冷。”江泊淮没问她怎么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只是开口,声音带点?批评的意味,然后低头一看。
乔成玉早就猜到他要批评什么,得意洋洋地把脚露给他看:“鞋子穿了的。”
他这才?放过乔成玉一劫。
“我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书。”不等乔成玉问,江泊淮先一步开口,点?了点?桌案上的书案。
真的假的?
乔成玉嘀咕,探头过去看,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字,顿时觉得脑子有?点?疼了,扭着脑袋就埋进江泊淮的怀里:“啊,脑袋疼。”
江泊淮弯了弯唇角,拍她的脑袋给她顺毛,配合她:“现在?还疼么?”
“好一点?点?了。”乔成玉眼珠一转,点?了几下头,想了一个好主意:“我看不了一点?,你读给我听吧。”
江泊淮于是只好坐了下来?,又把人抱进怀里,嘴里还不停:“怎么穿这么少?还好拿了件大氅。”
乔成玉只是哼哼笑?,抬手抓他的头发:“这是给你带的,我不是很冷,比较怕你冷。”
于是落在?她发顶上的手忽然顿住了,江泊淮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手指从她的头发顺到脸上,拇指贴在?乔成玉的耳后,感受到她鲜活跳动的脉搏。
他低下头,亲亲她的耳朵。
乔成玉被他弄的有?一点?痒,只好在?他怀里乱动,却也没有?躲开他的动作。
江泊淮亲够了,退开距离,怕人掉下去,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捞了捞,又打开大氅,大部分盖在?了乔成玉身上,从她的背后一直围起来?。
“我不冷。”他止住乔成玉的动作,把书从桌子上拿起:“你很暖和,和我待久一点?,我就暖了。”
乔成玉只好顺势坐好,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听他玉石敲击一样好听的声音在?讲那些枯燥的东西,竟然也奇异地不觉得烦,反而渐渐地又困了,歪着脑袋睡了下去。
书里的内容很枯燥,不像话本一样有?趣,但因为?念的任务是江泊淮,于是又可以接受了。
乔成玉梦里迷迷糊糊,好像跟着他的话,能看到那些字在?空中飘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