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疼。”她又道。
“许是睡久了,我给你按按。”李砚禧空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按压。
她啃着小饼,抬眸盯着他认真的神情许久,又垂下眼。
真要跟他走吗?扶萤不知晓,她只知再回不去方家了。
她便是早知道向氏想让她在寺庙自生自灭,才会说出那番话。她就算是死,也要刮向氏一层皮,如此,不仅家里的下人会跟向氏离心,方兰漳定也会大闹一场。
她又抬眸看李砚禧一眼,正好被李砚禧瞧见。
“怎么了?还没吃饱吗?”
她摇了摇头:“吃好了。”
“船上没什么可玩的,你要看书吗?我走时带了你原先的几本书来。”
“不。”她又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李砚禧摸摸她的发,又问:“头还疼吗?我再给你按按吧。”
她闭上眼:“好。”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但是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上,便已十分安心。
又过几日,船靠岸,下了船又上马车,又是半日的功夫,马车又停。
“到了吗?还是?”扶萤抬头问。
“到了。”李砚禧扶着她下了马车,付了银钱,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小门前。
小门四周是高大结实的土墙,抬头望去似有两三层的阁楼那样高,扒手来了都得掂量掂量翻墙的时候会不会摔死。
扶萤恍然想起李砚禧从前说过的,要将她绑走关起来,再不许她出门,一时悲从中来,进了屋,上了炕,躲进被子便哭起来。
她哭也不敢大声哭,偷偷躲在被子里掉眼泪。
李砚禧以为她舟车劳顿,这会儿要休息了,便没有管她,将炕烧好了,收好她的鞋子,转头去收拾屋子和行李。
先前买下这里时,他已打扫过一遍,虽是数月未来,落了些灰,但灰不厚,稍稍擦擦就好,这会儿又快到晚上,他稍微清扫完,又卷了袖子去煮饭。
他真想过要将扶萤永远囚在这里,连粮食食物都备得齐全的,地窖里全是吃的,只是花样不多,无非是白菜萝卜这些常见之物,肉、鱼、蛋也有一些,不过都是腌制过的。
厨房洗刷收拾一通,待饭做好,天已黑了,他端着吃的进门,将灯点上,这才去喊扶萤:“青青,睡好了吗?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他掀开被子,弯身去瞧,才见她满脸泪痕,眼哭肿了,唇哭红了,枕头也哭湿了大片。
“怎么了?哪不舒服?”李砚禧着急忙慌将她扶起来,紧紧盯着她,焦急询问,“说话啊,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哭得越发厉害,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
李砚禧皱了皱眉,拿着帕子给她又擦眼泪又擦鼻涕:“那是怎么了?嫌这里条件不好?”
“你、你也你也欺负我算计我……”她哭得可怜,半分也不是装的了,“李、李砚禧,你也算计我……”
李砚禧眼中酸涩,换了个干净帕子又给她擦眼泪:“你说我算计你我欺负你,可你又欺负过我、算计过我多少回?你骂我的、你打我的,你都忘了不成?你问我要完避子汤,转头就将我卖了,你只看我回来了,你知晓我是如何回来的吗?你委屈,难道我便不伤心吗?”
她眼前全模糊了,坐不稳,又往他肩上倒,鼻涕眼泪全糊在他衣裳上:“我、我、我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好……”
“我对你难道还不够真心吗?非要纵容你和旁的男人在一起才算真心吗?若是你以为这样才算真心,那恕我做不到。我告诉你,李扶萤,从今日起,你给我断了再和旁人拉扯的心思,老老实实待在这儿。”
扶萤哇得哭出声:“你你真要将我关起来,呜哇呜呜,你真要关我,我、我、我……我不要被关在这里……”
李砚禧心里的气全消了,摸摸她的脸:“你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扶住他的肩,连连摇头,哭得激动了,险些抽过去,一会儿又捧着肚子,“我难受,我难受,我不要被关着,不要一直生孩子……”
李砚禧吓得赶紧哄:“好好好,不关你不关你,你不知晓那是气话吗?你都快和方兰漳缠到一块儿了,我说两句气话还不行吗?你老老实实,别整日想着这啊那啊的,我怎会舍得让你一直生孩子?那些都是吓唬你的,莫哭了莫哭了。”
“真、真的?”扶萤又抬眸看他,眼睛哭得像两个大柿子。
他捧着她的脸,无奈笑笑:“嗯,我是想过要关你,一瞧见你就不舍得了,你别惹我生气,我就不会欺负你。”
扶萤嘴一瘪,又要哭:“那、那还不是要看你脸色活着?”
她原先那样欺负他,他岂不是要全都报复回来?骂她凶她,用马鞭打她……扶萤更想哭了。
李砚禧又给她抹眼泪:“我给过你几回脸色看?不是你日日给我脸色看吗?你只要不想着再和别的男人有牵扯,我就不会生气。”
她撇了撇嘴,欲言又止许久,低着头小声问:“你会打我吗?”
“我打过你吗?不都是你打我?”李砚禧快被气笑了,“你将我往雪地里打时我都没还手,我还能有什么出息敢打你?”
扶萤一下抱住他,小声恳求:“不要打我不要骂我,我会听话的……”
他心里瞬间揪起来,紧紧回抱住她:“不要这样说,你还是小姐,我还是奴才,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扶萤推开他,抿抿唇:“我饿了。”
他立即端了一个小桌放在炕上,将饭菜放在桌上,坐在一旁看着她:“肚子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