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禧恶狠狠又环视她们一圈,收了匕首,将扶萤抱起,转身离去,低声道:“我们走。”
向氏咽了口唾液,往外追了两步:“你们去哪儿?”
李砚禧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步。
“小姐!”写春也喊。
李砚禧仍旧没有停留,绕过院门的影壁,大步离去。
向氏倒是松了口气,轻哼一句:“你们可看好了,是一个野男人将她带走了,可不是我将她如何了。”
所有人皆是沉默不语。
向氏回到首位又坐了一会儿,心中平静一些,才起身朝外去。
不想,还未跨过门槛,又是一阵匆匆脚步声传来,方兰漳出现在院门前。
“你将扶萤送去哪儿了!”他指着向氏便是质问。
向氏冷哼一声:“你现下是越发没规矩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我将她送去哪儿了?我能将她送去哪儿?她自己哭哭啼啼跟着一个野男人走了。”
方兰漳咬了咬牙,又问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你们说,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没人敢作答。
“好,你们都不说是吧?我自己去寻,她会告诉我!”他转身便要走。
“你给我站住!”向氏大斥一声,快步走近,“我就是要送她走又如何?是庙里的和尚说她八字不好,得去庙里静心守孝,我来便是跟她商量此事,谁知她不愿意便算了,还敢对我无礼。”
“八字不好?庙里守孝?”方兰漳苦笑着转身,抓住她的肩,“你以为我不知晓吗?你不喜欢她多时了,你知晓她身子不好,还要将她送走,你分明是想将她扔去庙里,让她自生自灭!母亲!你太过分了!”
向氏也恼了,咬了咬牙道:“是又如何?一个破落户里出来的,净会些狐媚子功夫,整日勾搭着男人不读书,只往她房里去。这还是未成婚,若是成了婚,指不定要如何耽搁,这样的人也配给人做正室?当个小妾都是抬举她了!我就是不喜欢她又如何?你别忘了,我是你母亲,你的婚事只能我做主!你别想再和她纠缠!况且,我是想将她送走来着,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泥腿子将她抱走了,也不知是哪儿勾搭来的,你要人,别来问我要。”
“她不是狐媚子!”方兰泽也冲进门,张氏在后面怎么拦都拦不住,“大舅母不喜欢她便不喜欢她,不许表兄娶她就是了,何苦将她赶走?我喜欢她,我愿意娶她。”
方兰漳皱着眉头,转身看他一眼,到底是没和他吵起来,转身便走了,身后不停传来张氏的谩骂声:“你这个混账!你是要气死我啊!”
他没有理会,匆匆出了院门。
陶裕在院门外什么都听见了,看了看他,跟着他往外走,犹豫许久,还是未将自己与扶萤的事与他说。
“方兄现下是要去?”陶裕问。
“去寻她。”方兰漳脸沉着。
陶裕劝:“方家老夫人刚逝世,你若不在灵前守孝,传出去不好,不若我代你去寻?”
方兰漳脚步一顿,思索片刻,道:“好,你带着匡明去!”
陶裕点了点头,和匡明一同,匆匆出了府门。
此时,李砚禧和扶萤乘坐的马车已出城门。
扶萤问:“去哪儿?我的那个匣子呢?”
李砚禧将扶萤整个人抱在怀里,低声解释:“我一直在卧房隔间里,听见那女人说话便觉得不对,就在卧房里收拾了匣子和一些行李,又去外面叫了车来,故而来晚了。我们现在是要出城。”
“嗯。”扶萤靠在他的肩上,脸色仍旧不太好。
他摸了摸她冰凉的脸,将她的手往怀里揣了揣,又问:“肚子难受吗?”
扶萤轻轻摇头:“不算很难受,有些不适而已。”
李砚禧垂首在她额头亲了下:“放宽心,我都安排好了,那样早就起了,现下一定困了,睡一会儿吧。”
她额头抵在他肩上,没一会儿,又是一阵泪雨。
李砚禧只是紧紧抱住她,没再说什么。
天要黑了,李砚禧看一眼怀里熟睡的人,朝车夫道:“继续赶车,到了给你加钱。”
车夫困意立即消散,一甩马鞭又卖力赶起车来。
扶萤醒时天已亮了,她疑惑朝房间打量一眼,扶着床起身,还没看清周围景象,天地突然猛烈一晃,她胃中立即翻滚起来。
李砚禧刚好进门,快步而来捧起痰盂,轻抚着她的后背:“在船上,有些摇晃,等下了船就好了。”
她几日没吃东西了,什么都没能呕出来,只是嗓子眼睛遭了大罪,充血红了一圈。
李砚禧放下痰盂,将她抱住,给她喂了些水:“快到了,再忍忍。”
她倒在他怀里,又忍不住要哭:“我饿了。”
“方才就是拿饭菜进来,莫哭了,不会饿着你的,我去拿过来。”李砚禧起身将食盒拎来,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端出里面的粥,一口口喂她,“慢些。”
她长睫低垂着,小口小口快速吃完,胃里终于舒坦一些,又靠在他肩上:“什么煮的?味道不错。”
李砚禧坐好,让她稳稳靠着,答一句:“鱼汤。”
她一听“鱼”字,胃里又忍不住要翻滚,李砚禧赶紧将她抱住,轻声哄:“莫想莫想,好吃就行,什么做的不重要。”
“嗯。”她胃里慢慢平复,伏在他肩上,缓缓闭上眼,“我们要去哪儿?”
“淮南道。”李砚禧在她后背轻抚,“青青,你睡了好久了。”
她往下滑了滑,又靠在他胸膛上:“嗯,我还饿。”
李砚禧又拿小饼给她吃:“药也熬了,一会儿吃完要喝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