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等你。”卫琛侧过头道。
“巧舌如簧。”谢庭阙冷哼一声,明显不信,但被卫琛这话哄得开心,又不想表现出来,干脆把脸埋进卫琛脖颈里。
卫琛轻声道:“你来宣府有几日了,还没好好逛逛这里,我本想做东,带你四处转转,可方才菱歌说我气色不好,我便点些口脂抬抬气色,以配谢表兄天人之姿,这样说你可还满意?”
谢庭阙还是没抬头,只是手搂得更紧了些,颇为受用地”哼“了一声。
“不过,”卫琛掰开谢庭阙的手起身,坏笑道:“那胸肌确实比你的好、|摸|。”
见谢庭阙的脸色一下子黑沉下来,卫琛得意地大笑出声,大仇得报,真是畅快。
卫琛牵着谢庭阙的手走在街上,道:“走,我带你去放河灯。”
宣府镇上有一条蜿蜒小河,小到纵马便可越过,但放个河灯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胡人没有放灯的习俗,宣府镇的中原人又不多,因此卖河灯的摊子上人丁寥寥,生意颇不景气,谢庭阙和卫琛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买河灯显得格外突兀。
两人摸黑走到岸边,将手里的河灯点燃后,俯身往河里一放,再拨拨水流,让河灯远离岸边,顺流而下。
只不过卫琛的河灯将将飘离岸边,就摇摇晃晃,头朝下往水里一栽。卫琛信命,最不喜这些代表不祥的兆头,因而想也没想地走进水里,将那盏灯捞了回来。
“都湿了……”卫琛蹙眉道。
“等着,”谢庭阙起身拍拍衣摆上的露水与草屑,“我找他去,卖个坏的给你也不怕遭报应。”说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里。
卫琛心里好奇,看着湿透的衣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走进河里把谢庭阙放的那盏河灯也捞了上来。
灯心里有祈愿用的字条,虽然被水晕湿了些许,但还能分辨其上字迹,就简简单单四个字:小琛平安。
卫琛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究竟是想哭还是想笑,他以为凭谢庭阙的文采,怎么着这字条也应该写得更华丽些,比如拽两句酸话或是写一句别人看不懂的诗,却没想到如此得平实简单,平实到不像谢庭阙会写的。
卫琛往小摊那儿看了看,远远见着摊前那个修长的、帮他讨公道的背影。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谢庭阙肯定能算到他会把河灯捞起来看的,可他盯着逐渐模糊的四个字,却怎么也没舍得把字条重新放回灯里。
长风吹过,卫琛闻到了咸湿的水的味道。
谢庭阙拎着两个新河灯回去时,就见卫琛立在水边,衣袍被水濡湿成深色,眼眶红红的,盯着人不说话。
“怎么了?”谢庭阙拉着他前后看了看,没见有何异状。
卫琛猛地扑上去,砸得他后退两步。谢庭阙抱着卫琛左右摇了摇,无奈道:“你看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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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风
卫琛攀着谢庭阙的肩,忍不住踮脚侧头在他唇上啄了啄,“若我没看,岂不辜负了你一番心意?”
谢庭阙一怔,这种待遇是他没想过的。一个主动的,带着些奖励意味的吻,甚至连吻都算不上,就只是碰了碰而已,却叫他心底震荡出巨大的回音,手脚都为之发麻,心里又胀又酸。
两人借着微光对视,卫琛缓缓闭上眼等谢庭阙加深这个吻,他却一直没动,卫琛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就听谢庭阙低头在他耳边道:“来了个听墙角的。”
卫琛猛地转头四处打量,墨一样浓稠的夜里,哪儿有半点人影?
“你少吓唬人了。”他嘴上不信,手却紧紧扯着谢庭阙的袖子。
谢庭阙没有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处瞧,没一会儿,就听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杜千陵摸着后脑勺走出来,“抱歉,无意打扰,只是听小厮说你在这儿……”
见是活人,卫琛心下稍安,接过谢庭阙手中的河灯,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谢、杜二人并肩走到树边,杜千陵忍不住开口:“方才得了消息,瓦剌各部落有不少人临阵脱逃,说是有光明神示谕,今秋不宜动兵刀,否则将遭天罚。”
谢庭阙点点头,“见鞑靼向大殷称臣后,互市有成,百姓手里有银子了,自然没人愿意拼命了。”他问:“有约莫多少人退缩了?”
“裕固部、科伦部、科尔沁部集体退出了,其他部落也是人心不齐,十之一二都不愿再战了,只不过……”杜千陵神色凝重,“马哈木派了信使来,想约咱们一见,看那意思,是想投诚。”
谢庭阙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依照他的计划,应该是瓦剌与鞑靼两虎相争,他坐山观之,现在却被强拉入局……难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不成?
“我知道了。”沉思片刻后,他道。
“你打算去?”杜千陵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明摆着的鸿门宴,万不可赴邀啊,这么大的事,还是先上奏圣上吧。”
谢庭阙道:“这么大的事自然要请示圣上,但马哈木的约也得去赴,我们两头行动。”他转头望向立在河边看着河灯的卫琛,道:“正是紧张的时候,若是他们借机发难,你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明明未及深秋,杜千陵却感觉到了刺骨寒意。
“大人可成婚否?”谢庭阙忽然问。
杜千陵虽不解,但还是点头回道:“离家时,拙荆将将临盆,为我诞下一女。”
谢庭阙笑着道:“那大人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令女的百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