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琛光顾着后仰躲避谢庭阙,开始还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反应过来以后顿时脸色一变。这厮真是,话里话外处处是暗示是陷阱,稍不留神就要被他带偏了。
薄红如潮水般涌上脸颊,卫琛佯装镇定,喊道:“账目!我说的也是……”
谢庭阙的目光里调笑意味十足,他截住卫琛话头,趁胜追击,“昨晚我占什么便宜了,难道不是小琛借我做了坏事么?”
谢庭阙还想再说,卫琛却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了。
倏忽垂首,谢庭阙微微用力在卫琛鼻尖上咬了一口。
卫琛吃痛,张嘴想骂,却叫谢庭阙堵住了嘴唇,舌尖趁机滑进去。卫琛依旧招架不住这样勾舌换沫的吻法,仰头后退,却被谢庭阙压在窗上,探得更深。
良久,谢庭阙松口,彼此之间扯出一条银丝,他伸手替卫琛擦去下巴上的湿意,而后握住卫琛的手腕,紧紧压在他的耳朵上,再凑过去,鼻尖抵鬓角,念了句什么。
卫琛呼吸凌乱,见他唇舌翕张,便悄悄松开手指,那如同诉情一般的呢喃渐响: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卫琛垂眸,一下子明白谢庭阙是何意。这诗念得可真应景啊,寥寥数字便道尽了他推拒勾缠、纠结明了的情意。
卫琛两手圈住谢庭阙的脖子,整个人嵌进他怀里,耳鬓厮磨,在这风吹寒凉、虫畏气候的时节里,再次生出了超越寻常的亲昵。
谢庭阙感觉到了这样的亲昵,失而复得的喜悦不断冲刷着他,他温柔地亲吻着卫琛的眼睫,亲吻着卫琛的鼻尖。他本不信神佛也不信命运,可怀中缱绻拥着的人真叫他生出了想要拜谢神佛的冲动。
卫琛感觉自己的腰就快被勒断了,他拍拍谢庭阙的脸,讨饶道:“好了好了,就算现在将我勒死了,我的身家也落不到你头上。”
“卫老板都不承认我是你枕边人,我哪还敢肖想那万贯的家财啊。”记了一夜仇的小心眼谢庭阙如是道。
卫琛眨了眨眼,“谢大人这是在与我讨名分吗?”
“你愿不愿给?”谢庭阙眼神闪烁不定,少见的紧张。
卫琛正要启唇回答,门扉忽然被人扣响,庞孙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公子,货被人劫了。”
也不知哪来那么大一股力,反应过来时,谢庭阙已被推翻在地。卫琛冲去开门,翻飞的衣摆还在谢庭阙脸上刮了一记。
卫琛皱眉道:“怎么回事?”他侧身让出位置,对着庞孙道:“进来说。”
庞孙从庆俞手中接过茶壶,换鞋入内,跪坐下给卫琛换了杯新的茶水。谢庭阙见庞孙没给他倒茶,便径自伸手端起卫琛的茶杯喝了一口。
“就像之前咱们商量的,这次的这批货,走的是西夏谷那条路,方才镖师来报,说他们在山里遭了匪,货都被劫走了。”庞孙禀道。
卫琛问:“人员可有伤亡?”
“倒是没大事,都是些皮外伤,只不过童立怨自己没看好货,愧疚得很,跪在外头怎么劝也不肯起来。”
“他又闹哪出,本就只是一次尝试罢了……”
走西夏谷是从西洲到宣府最近的路,但这里盘踞着一帮山匪,过路的商队除非是花重金雇佣了江湖高手,不然都宁愿绕远路,多走三天,从贺萍道出去,可偏偏贺萍道崎岖险峻,夏日酷热,冬日苦寒,商队一日走不出百里不说,佣金也要得十分高昂。
能节省三天时间的近路绝不能放弃,卫琛搭在膝头的手指轻敲,心里想着对策。
庞孙道:“要不路过西夏谷时,留下点买路财?”
“不行。”谢庭阙与卫琛同时道,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卫琛道:“庭儿有何高见?”
谢庭阙对于“庭儿”这个爱称接受良好,“往无底洞里投钱不现实,”他伸手在桌上画了个圈,“不如逢凶化吉,干脆就在那儿建个客栈。”
庞孙不知为何谢庭阙会有这么大的口气,“商队从那儿路过都不成,凭啥能让你直接画地建客栈?”
谢庭阙道:“天下的钱财没人能独占,你们借道运货过去,把所有的钱都赚完了,他们看着眼馋,自然会动手,若是有自己的营生,谁愿意过野猴子一般的生活?”
“庞大哥以为如何?”卫琛问。
“若是他们不愿接受招抚呢?”
“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法,”谢庭阙道,“鄙人不才,游学时结识过几位江湖高手,多的不说,请他们出山收拾几个山匪的交情还是有的,不过咱们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求财,不到不得已,也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就照他说的办吧。”见庞孙仍在犹豫,卫琛拍板道。
庞孙点头应下,依言离席办事去。
【作者有话说】
左呼右嚎,奔走相告,开饭啦!
酿陈醋
菱歌见天色差不多了,把这几日的账目整理妥当,准备到卫琛那儿去禀报。她绕到地方,正巧撞上卫琛回来,急忙小跑过去,问:“公子现下有空吗,我理清了账目,特来汇报详情。”
她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是带了点儿塞北的口音的汉语,好像是舌头团在了嘴里,黏黏糊糊的。
卫琛转头看去,就见菱歌着一身红袍,头上编了许多辫子,辫子上学当地人的样子绑着彩色绳结。
菱歌的状态瞧着比在燕京时好很多了。
卫琛笑道:“你倒是适应得快,再呆下去,就是活脱脱的本地人。”
那件事结束以后,菱歌便偷偷跟着卫琛来了宣府。她本就识字,也会算账,脑子又聪明,卫琛干脆交了桩生意给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