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心思重,遇见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不多想?
罢了罢了,金承也不想逼他,刚想说让殿下好好考虑一番,但情势不等人。
转眼韩将军便大步从帐篷里踏出,手里还拿着这大半个月以来,他们自行摸索绘制的峡山部分地图,向他走来。
金承向后一退,把说话的地方留给了殿下和韩将军,四周还有守兵不断巡逻,以确保阵地安全不被偷袭。
“裴殿下,既然陛下已经发话说您会帮助我们脱困峡山,本将军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
韩将军气息洪亮,身材也是一等一的魁梧。他到底是领兵打仗的将军,说话只会开门见山,没有半点隐瞒和勾心斗角弯弯绕绕。
在裴枳刚抵达军营时,他本还存疑对方的可信度,但是细思沉想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赌上一把,毕竟若是不选择相信他,他们也只有等死或是背水一战的份儿,结果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裴枳眨了眨眼,面色凝重。
峡山的风大,将他整个人以及头脑吹的更加清醒了几分。
是,他有他自己的责任,如今如何选择也只在他一念之间。
裴枳深沉的眸子坚定了几分,看向韩将军一身盔甲下坚毅勇猛的面庞,“韩将军请放心,本殿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带领大家脱困于峡山!”
韩将军上过无数次战场,杀过不少悍敌,对方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模假样,只需要一眼,他便能看透个七八分,见到他眸子清亮,韩将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把手上绘制不全的峡山地形图交给了裴枳,声音洪亮,“请赐教!”
峡山地势复杂,不熟悉的人极易在此迷路,更何况被敌军有意引导,便会在里面迷路的头晕眼花。
但是峡山地理位置独特,凡是靳国人都熟知它的咽喉要道,以确保在里面不会迷路。
裴枳凭着记忆将那幅地形图补全完整,而后下笔轻轻一点,圈出了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
“裴殿下如何确定我们当前处在这里?”韩将军看见地形图上不止一处有和他圈画出来的这块要地一模一样,不禁有些被迷惑住了。
站在一旁的副将闻言也是点头,他们不是自南面那条山道闯进来的吗?按理说应该在靠东的这块儿凹地才是。
可是裴枳摇头,这正是峡山的险恶之处。
峡山有多个地形极为相似,迷惑性十分强,他们如今非但是在靠东的这块凹地,相反,是在靠西这里。
“韩将军请看,我们的东面山头是比西面山头略高一点的,只有在午后傍晚之时才能区分出方位来,这也是西面凹地与其他相似的凹地有所不同的地方。”
就是凭这一点,裴枳才能够确定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究竟是在峡山哪一处。
果不其然,副将出了营帐,去看东面山头和西面山头的高度,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发现东面山头当真是高了那么十米,但也仅仅只是十米,这么一点细微差别,压根无人会在意。
发现了这一点不同,副将喜上眉梢,冲了进来:“将军!真是如此!”
既然确定了他们如今的方位,裴枳便细化了他们接下来的逃生出路,韩将军坐在他对面,不由连连点头。
陛下让裴殿下前来接应他们,真是个高招!想必再没有谁比他还要了解峡山地形,还能够及时前来支援了!
制定好万全之策,韩将军立时三刻就要整兵冲出重围。
一众士兵们听说他们可以逃出峡山之困了,不由精神振奋起来,整装待发。
而靳国大将仲光命人将灵朝兵马引入峡山险要地带之后,便放松警惕,深感高枕无忧了。
他们认为,这些兵马绝不可能出得了峡山复杂的地形,最后只会弹尽粮绝,饿死在山谷里,成为那些拔地参天的树木的养分。
于是他们撤掉兵马,直接回朝,压根不知道就在紧要关头,灵朝军马扭转战局,急转直下攻向了国都。
此时此刻,自立为靳国国君的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人还在寻欢作乐悦不可及,他们的兵马几乎都已经派出去侵占土地了,只留下了护卫队在身边时刻保护自己。
故而,当韩将军率领队伍直攻到城门外,都没有巡兵第一时间将他们发现上报。
韩将军骑在马上,一身银色盔甲白色披风威风凛凛。
他对着靳国城门观察了一番,最后还是一声令下,“放箭!”
齐刷刷的箭雨便飞向了靳国城中。
可是这时,守门的士兵才发现异常。他们回过神来,那箭雨早已经将城门附近的士兵射杀倒下,此时再去传报国君已是来不及。
韩将军没想到,靳国的城门如此坚固,攻打了许久,仍没有一丝要被攻破的迹象。
但,他们都已经从峡山穿过来,到了靳国眼皮子底下,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松懈。
战鼓擂擂,士兵们亢奋起来,他们打算采取木桩撞门的方式攻破城门。
后面,裴枳听着他们一声声有序的吶喊,心中是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这种复杂感当中又何尝没有一丝国破家亡的悲凉感呢?
收到传报,二皇子和四皇子为之惊惶,同时还恼羞成怒极了,直接将面前的半杯酒的金丝嵌珠琉璃盏向底下跪着的人头上摔去,“怎么这个时候才传报过来?!对方都已经攻到城门口了!我要你们何用!!”
眼下,他们手上的兵只有驻守国都的和自己的护卫队,加在一起不过三万人,可对方却带了十万兵马前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