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他们再次认为茶汤里有毒,云疏雨不光自己捧起一杯,顺带给卢氏也是一杯,看谁还敢说他们都不喝自家的茶。
在这个初秋的日子里,秋高气爽,她们二位在台上喝得津津有味,不禁让台下一众人舔了舔嘴唇。
这一定很好喝吧?甜甜的梨子煮出来的汁水混合了陈皮苦香,真是让人好奇啊!
尽管如此,依然没有人开口说想尝试一下,不过云疏雨本也没有寄托什么希望,而是转过身去制作下一茶饮。
这次,她选择的是最招茶客青睐的金银花茉莉蒲公英茶。蒲公英和金银花清热解毒,利尿通淋,而茉莉就在中间起到调和的作用。
将三者按照3:1:3的比例分别加入,而后注入滚滚热水,轻盈的金银花、蒲公英和茉莉花逐渐浮起,在清透的水里染出别样的颜色。
这里头既有金银花的清苦味,还有茉莉的素洁清雅,整体瞧,金黄色的细丝花瓣与纯白花朵相得益彰,遇水膨胀的蒲公英更是肉嘟嘟毛茸茸的可爱。
这样的茶水又一次勾起了底下观众的味蕾,可惜没人承认。
“各位,疏散风热、清火理气的金银花茉莉蒲公英茶好了。”云疏雨知道肯定没人想喝,大家不过是凑个热闹,于是也就叫卢氏把茶和那几杯茶放在了一角的桌面上。
她又看了看材料,对,自己还准备了一道枫糖红茶,这就需要云常上场了,炒茶可是他的拿手活儿。
一旁的材料案几上是切割成方形的金黄色枫糖,块,安安静静地躺着。
这是糖枫树流淌的汁液所浓缩的枫糖块,甜度低于蜂蜜,却也正好。
云常跛着脚上去站稳,而后拿起弯成半球形的大锅开始加热,他要开始炒茶了。
历经揉捻发酵干燥等步骤,浓浓的茶叶香气厚厚弥漫在空气里,只见那茶叶萎缩成一丁点也不像开始的叶子的模样,而是成丝成缕又黑又硬,大家可算是明白之前喝的茉莉金针这一红茶在泡发前的样子了。
云常制作红茶耗费了不少时间,等到红茶干燥完毕,底下的客人们屁股也坐的发疼,但谁也没有起身离去,就这样坐到了天色渐沉。
云常一旦投入制茶,就全神贯注心虔志诚,自然也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原本在那么多人面前展示的紧张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枫糖红茶出炉,大家借着暗淡下来的光线看清了那通红明亮的茶汤,果然比宝石还要好看惹眼。
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哇,云疏雨瞧着展示的进度和自己估计的一样,就准备撤掉这儿,打算结束了。
走之前,她自然还要表示一番,于是扬声喊道:“大家都目睹了云氏茶铺制茶的过程,现在可以放心喝茶了!期待明日大家光顾云氏茶铺!”
人群中,元天茶阁的小二奉掌柜命过来探究敌情,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掌柜的,不然自己现在还在茶阁里忙里忙外地做活,哪有机会坐在这里听一下午的讲茶?
但是掌柜布置的任务他不能不完成啊,小二连忙揪起一旁的伙计,压低声音:“你来。”
那伙计是前两日才来茶阁做活的,不比自己在这里已经干了几年,故而算是他的师傅,小二的话伙计哪敢不听?
于是,在众人起身打算离去时,伙计站在了晦暗的人群中,“口说无凭,人喝出了事怎么办?”
本已经有所转变的人们听到这话,不禁又迟疑了一刻,是啊,喝出毛病怎么办?那么多药材泡出的茶呢,这云氏茶铺又不是大夫,哪能对药效手拿把掐?
云疏雨一扫那些起身的听众,所以说,自己必须拿出证据证明没有问题吗?
那她何不去考个医师证明?
伙计见大家都被自己的话给说动,不由眉眼露喜,犹如蚊蚋的讲话声一点点升起,天色晦暗中,一声牛鞭驾车声远远传来。
云疏雨瞧见西边日落下多了个熟悉的身影,牛车仿佛背负了夕阳,在天际地面交际处划下美丽的痕迹。
蒙雁头上戴着笠帽,悠闲地驾驶车辆,伴随着悠长的口哨声,他越过街巷缓缓驶来。
直到走近了,众人才看清车上不只他一人,后面还坐了个人。
“那、那不是尹老大夫?”
有认识的人出声喊道,无疑,车上的人是这里有名的老大夫,手到病除仁心仁术,只不过前两年因为儿子,也一同搬去了别处,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视野里。
云疏雨也关注到了后座上的人,那是一位连眉毛也花白了的耄耋老人,脸上长满了细碎的斑点,眼神祥和。
蒙雁吁了一声,让牛儿停下,自己抬头和云疏雨说话,“云丫头,听说你这儿在讲茶,这不,我这个好兄长也好奇至极,让我拉他来瞧瞧。”
他笑声爽朗,扭了身子过去和尹业平介绍。
已经两年没有回来的尹业平偶然和蒙雁遇见,把他带入家中叙旧,聊着聊着无意听闻云氏在做什么茶饮展示和讲茶的事。
他离开这里几年,对茶也略有研究,一来兴致,索性也就让蒙雁拉着自己一起来凑热闹。
像他这样一把年纪的人,就是对热闹的事怀有兴意。
“尹爷爷。”云疏雨乖乖问好,这位尹老大夫年纪比蒙雁还大,她该叫爷爷的。
“哈哈,丫头,我们是不是来迟了啊?”尹业平语气轻柔,混沌的眸子发亮,不是没看见这里几乎已经结束。
云疏雨连忙把一旁已经做好的茶都端了过来,“不迟!这是今日我们茶铺做的茶,端来给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