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还要回头找王贵说道说道,但眼下,他想陪同母亲回家,先让她心安。
带着妹妹和年迈的母亲,三人出了衙门,望见天空晨阳明媚,武庄内心十分复杂。
回家的路需要坐车,而附近的牛车都在前面街巷尽头的出口,需要他们走过去,一路上,武庄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得很。
直到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身边,他一愣——
“许久不见啊,武大哥,怎么不来茶铺喝茶?”云疏雨此时就在他不远处,挎着花篮眼中和善。
武庄不自主地望向云氏茶铺的方向,又是一愣。
自己多日不曾出来,那间茅草搭建的茶铺已然翻新,坐落于街巷尾,简朴自然。
梨木红
崭新的茶铺门窗宽大,一早的温风足以穿堂而过,铺子里摆放了一排一排的座位,整洁有序。
最里头是小型茶房,被一面竹叶纹路的布帘半掩面貌,依稀可见制茶的案台和各种器具。
左手数来,是茶铺的柜台,漆油木柜子后摆放了一张高位座椅,柜台前的墙壁上、房顶上都悬挂着茶铺特有的茶饮名字。
不仅是里头,外头还搭建了一个小棚子,松松散散摆放了两张桌椅,留给茶客在外头品茶,棚顶一连整个茶铺,都是用加厚的茅草铺设,安全性大大提高,不用再担心暴雨天会被风儿卷走了。
一早的生意就很不错,两人茶客靠着矮窗而坐,静静地品茶,心情愉悦。
武庄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再放眼看去,自己时常来捧场的云氏茶铺不知何时翻新了一番,虽然布置大致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不一样。
“请坐吧。”
听见云姑娘这样说,武庄回过神来,连哦了两声,扶着母亲坐下。
他刚刚还是在街巷外偶遇了云姑娘,此刻就再次来到了这间茶铺,“这就是你说的茶很好喝的茶铺?”武小妹出声问道。
之前就听哥哥兴冲冲和自己说过,说他喝到了很好喝的茶,而自己只是笑笑,没往心里去,现在再想想,结合了她在货集听人说的那样,难道哥哥就是因为这间茶铺才被抓到衙门里去的?
武庄点点头,当时他喝过茶饮,就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了。
“为什么你要为了这茶铺和人斗殴?”武小妹语气有些质问,引得武夫人也诧异看了过来。
他不知道,为了他的事情,母亲一连多日没有休息好,食也不安,寝也不安,还把攒了许久的钱拿出来赎他,他不知道这些也情有可原,可是一切都看在她的眼中,武小妹怎能不气。
听到这话的武庄惊讶,他不是为了云氏茶铺才和王贵他们打的,可还不等他解释,云疏雨已经就在一旁,把武小妹的话听个一清二楚。
“武大哥,你们在说什么?”
她满脸奇怪,而武小妹看了过来,把自己知道的当场说了个明白。
武庄性子急,快叹一口气,“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为人耿直,更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来,只能连声否认自己是为了云氏茶铺和人斗殴。
“是那王贵叔侄说话难听,我实在气不过!才打了他们……”
知道内情了的武小妹和武夫人这才平复许多,却又不禁为他担心起来,“你得罪了他,他能放过你?”武夫人愁容满面。
天知道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根本不敢得罪。
武庄冷哼,“怕他做什么!”
母子三人又殷切交心连说了几句,一旁,云疏雨思绪流转。
听了武庄消失多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打了中伤云氏茶铺的人,她心中触动,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她可以帮助他渡过眼前这个困难。
尽管没有和武庄进一步接触过,可是她已经可以凭借当下这事了解他这个人了,他的性子也和他这个人一样,直爽刚烈,是很好的优点。
可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容易控住不住脾气,遇事情一根筋,一不注意,很有可能惹出大事。
云疏雨仔细斟酌了一番,在武庄让母亲妹妹尝过云氏的茶后,向他提出了自己的邀请。
“如果武大哥不介意,倒是可以辞了货集的活儿,来铺子里帮忙。”
此话一出,武夫人和武小妹面面相觑,而武庄,他古怪拧眉,紧接着一扫烦躁阴郁,乌黑的眼中泛起波澜:“我?”
他一个壮汉,他能在茶铺里做什么?
默默在一旁擦拭桌椅板凳的云常听见,猛地抬头,让他来帮忙?他长得那么凶,不得吓走客人?
云疏雨十分确信地一笑,恐怕连武庄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他听见请他来茶铺干活的时候,他有一丝的惊喜。
“不不不——”武庄连忙摆手,想了一下又不禁挠头,“这都是那些文人书生喜欢的地儿,我来算什么……”他有些不自信。
云疏雨挑眉,若说茶铺都是文人墨客喜欢的地方,这就有些刻板印象了,她不禁引导他说,“那武大哥你怎么会喜欢来喝茶呢?”
对着这个问题,武庄竟然开始深思,最终给了她答案,“因为我觉得茶好喝。”
是呀,来茶铺的人都是因为发自内心喜爱喝茶才来的,那为什么还要论是文人书生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呢?
“可是、”
“唉,云姑娘你不必为了我特意把我招进来!”武庄以为她是愧疚才想拉他来茶铺做事的。
云疏雨连忙摇头,否认道:“并非如此。铺子近来生意很好,我们人手不够,真有些忙不过来。”
她一双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充满了真诚,这才让武庄相信,他不知道怎么的,显得坐立不安,搓了搓手问:“让我来,我干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