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今天生意好?”卢氏回忆起来,入夏了,今儿天热,喝茶的茶客也多。
云疏雨点头,“是呀,这还得说起我们今天新研究的茶,名叫栀子绿茶,招来好多客人呢!”
栀子绿茶?卢氏怪道,她和丈夫经营茶铺多年,还没听说过呢。
正当卢氏怔愣,云疏雨推她,“好了,我来。您去和爹说说,这栀子绿茶多好的生意,能挽救我们家茶铺呢!”
她把卢氏推出灶房,想让她去帮忙说说云常,自己则替她在这里做饭。
卢氏反应过来,迈着步子去了里头,只见云常正在方木桌前数钱呢,他把钱币摊在桌上,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是如何神色。
晚香白
卢氏收着下裙凑过来,坐在了对面,眼中一扫刚刚的忧虑,和云常一起细看这些钱币。
“真好真好……”她眼中喜意不假,生意若是好起来,他们一家也就不用为生计提心吊胆了。
可谁知,云常叹了口气,拿起钱袋要把这些钱装起来,灯下,卢氏制止他,“欸,我听说今儿是因为什么栀子茶才盈利这么多的?”
卢氏瞪大眼睛,尽管是刚从女儿口中听说,但她可轻易不会忘记这个能挽救她们铺子的稀奇茶。
自己和云常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自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不由开解他道:“我自打认识你,我就知晓你是个极认真严谨的人,这么多年了,任凭谁家说咱们茶苦、涩!任谁来买赎云氏茶铺,或是说那些经营茶铺的都为了挣钱而不断变化茶水配方,你都没有变动一丁点儿!”
她语气重了起来,“可是,光死守是不行的!”
如果仍旧按照之前那样,他们家还不等把春茶全都收上来,他们就都饿死了!这样的世道,还是得切实一点儿才行。
卢氏苦口婆心,云常沉着脸沉默不语,直到云疏雨唤他们用饭,云常才一把把钱收了起来。
夜风舒缓地从门旁吹来,饭桌上,云疏雨一一给他们夹菜,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他们会是这样,才率先开口缓解气氛。
“爹,依我看,明儿我们就一半卖栀子绿茶,一半卖原先的茶,你说如何?”
说到这里,云疏雨还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们还可以对外说栀子绿茶每天销量固定,先到先得,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云氏茶铺的生意不好,一个原因正是他们不懂宣传,这样恰好可以改变原有的销售模式,打出个噱头来,一举两得。
“这……”云常显得极为纠结,妻子卢氏坐在对面,眼含期望地望着他。
院墙外种的夜来香顺着风一齐吹了进来,半晌,云常像是认命一般,重重点头,“成!”
看见他变了态度,云疏雨母女齐齐对视,高兴极了,连忙扒拉起黍谷饭来,干饭都有劲儿了。
谁承想,没有一会儿,院外来了人敲门,卢氏放下碗筷前去开门,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隔壁村的周媒婆。
她眼眸闪过笑意,边说话边开门把她迎了进来,“哎呦,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
星夜下,周媒婆解释自己来这趟的意图。
她这不是今儿给人说媒,正巧听见王媒婆夸赞云家的茶好喝,两人承了平日里头的习惯,于是又聊到了云家女儿,说起她的婚事来。
这一说不要紧,周媒婆就想着给她说亲,好不容易把今天的事宜忙完,她想着省事,免得下次再专程过来,一咬牙,就星夜赶了过来,想探探云家的口风。
“吃着呢都?”周媒婆干笑,见卢氏请她进屋,她推辞道:“哎呦我就不进去了,免得姑娘害羞!”
“害,这是哪的话?”卢氏和她搭话,也就顺承着在门口聊了起来。
里头的云疏雨和云常大差不差听见了周媒婆的话,云常清了清嗓子,知道女儿往常听见这样的话都是羞赧得脸通红,刚想让她进屋,却没想到她放下筷子,径直出去。
云疏雨已经适应了古代的黑,自然地走到周媒婆和卢氏前,熟络地搭腔,“娘,这位是?”
不等卢氏介绍,周媒婆借着月色打量了她,又惊又喜,“姑娘长得可真好!哎呦瞧这身段……”
夜色下,她又白又瘦,脸也是小得跟画本上的娃娃一样,顾盼生姿。
卢氏连忙说道:“这位是隔壁村的周媒婆,你小孩子家家的,还是先进屋。”
可云疏雨不,她若是害羞介意,她就不出来了,“娘,你们聊什么呢?”
被她这样一问,卢氏竟然不知道和她怎么说,这孩子,以往不是还一听这些就红脸嘛?今天还出来了。
周媒婆毕竟是专业撮合人的,最不会让话掉到地上,“我们在说云姑娘你呢!”
她脸上堆着笑,眼尾满是褶子,向她打听说,“不知道云姑娘中意什么样的男儿?我这边也多帮你留意着。”
周媒婆这样的问题可说过不少次,她倒是头一回见如此落落大方回答这个问题的。
只听云疏雨认真想了一想,“我比一般人挑剔。”
“挑剔?女儿家挑剔是应该的!”周媒婆捧道。
一旁卢氏稍作难色,未出阁的姑娘大喇喇说这些好吗?不等阻拦,两人热聊了起来——
“那想来,您的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介绍个我心底的完美夫婿呢?”
一听,周媒婆满脸喜色,“那是那是,那姑娘你都有哪些要求呢?说说我听听!”
说罢,云疏雨捋了捋胸前的发丝,认真说道:“这太霸道的,不行。太听我的,也不行。若是性子温和,未免又有些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