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鹭瞬间愣住了,她甚至下意识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以确认她究竟身处梦境还是现实,手臂传来的痛感很清晰,但她仍有些不可置信。
他直白的话语让任何人都无法曲解他的意思,他在诉说情意,对她。
“这太突然了……”
李星鹭不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她自然能够察觉沈舟云待她的特殊,他向旁人露出凶狠冷面,却留给她耐心体贴,所以她当然猜想过,关于他是否和自己抱着同样的心思。
但她从不敢确定,因为她了解沈舟云的各方面,唯独不了解他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动情的模样,这是原书不曾描写过的内容。
而且他以前没有明确表示过对她存在男女之情,这番诉情是毫无预兆的,她想不明白他在此时开口的原因。
“突然吗?可我已经忍耐很久了,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接受我的心意,我怕你会因此远离我,所以我不曾宣之于口。”
沈舟云似乎能看透她的疑问,他用饱含万分认真的口吻回道:“但如今我只怕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的字字句句都给她的内心带来猛烈冲击,她沉溺于那种被情丝缠绕着的感觉,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她的沉默却被沈舟云误会成抗拒害怕,他眼神闪过一丝偏执,语气却逐渐放缓:“我不会逼迫你,你可以忽视我的心意,你可以继续只把我当作上官,但我绝不会接受你因此离开我身边。”
“我没有不接受……我只是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论这种私事不太好。”
旁观者诸如孟家姐妹、钟雁归等人的目光自然是善意和包容的,但这不妨碍李星鹭羞赧到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而她也只能彻底把脸埋进沈舟云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注视。
然而沈舟云却只在意她的那句“没有不接受”,他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欣喜的情绪:“你真的愿意?与我不再是上官下属,而是情爱眷侣……”
“回房再、再说吧。”
李星鹭实在忍不住要截断他的话头,她甚至急到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这副模样简直令沈舟云那颗如寒冰般冷硬的心化成一潭春水,他自然无有不应,当即松开环抱她的双臂,转而牵起她带有薄茧的手。
周围人的目光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他牵着李星鹭一路径直走回她的房间。
房门刚一合上,李星鹭就听见他迫不及待地计划道:“你已经见过我大姨母,等我们回到京城,我再领着你在贵妃娘娘面前过明路,请她敲定我们的婚期……”
“我不想成婚。”
李星鹭本能地脱口而出这个回答,等她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后悔,但不是对答案后悔,而是觉得该用更委婉的方式表达。
果不其然,沈舟云的面容上浮出几分错愕和不知所措:“为什么?难道你刚才只是碍于旁人的围观而不得不接受我的心意?”
“当然不是,在这种事情上我不会受到旁人影响。”
李星鹭原本打算将过往每一次对他的心动细细道明、想让他明白‘君心似我心’,可是见到他那毫无安全感的表现,她又觉得千言万语也说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掰开沈舟云牵着她的那只右手,然后在他诧异不解的目光中指引着他把掌心落在她的心口处。
“我是见惯生死的仵作,平日里少有能够惊吓使我心跳失衡的事情,哪怕是谭修、齐世安的挟持也不能。”
李星鹭的手掌迭在他的手背上,让他贴紧她胸腔前的肌肤,切实感受到皮肤之下心脏的律动:“可是你抱着我、和我同骑一匹马、在我受伤后急切担忧……就是这些小事,令我不可遏制的心跳加速。”
砰砰作响的心跳声无一不被五感敏锐的沈舟云捕捉到,他终于舒出一口气:“所以,你并非不欢喜我,只是不想同我成婚?”
李星鹭点了点头,这次她很认真地解释了原因:“我知道你和蔡昊、齐世安那种人不一样,你不会把妻子当成你的附属品,但我又和英国公不同,我没有权力地位——与你成婚,我就只是你的夫人,无人会记得我的名姓,那不是我想要的。”
纵然她再怎么恋慕沈舟云,她一路走到今日,也并不是为了嫁给他、做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我明白了,比起‘沈夫人’,你更想做‘李大人’。”
这种观念很轻易就被自小生长在女主外男主内家庭中的沈舟云接受了,毕竟他并非真的执着于那一纸婚书:“只要李大人升官发财后,别被那些狂蜂浪蝶迷了眼、抛弃旧爱就好。”
为两人彻底心意相通而雀跃的同时,李星鹭不理解他的担忧从何而来,便用调侃的语气回道:“因为移情别恋而闹出的命案那么多,我可不敢不吸取教训。”
但话音落下后,她又突然有些好奇如果她真干出喜新厌旧的事情,沈舟云会如何反应。
“那你会见到这世上最凶残的妒夫。”
说罢,沈舟云将手臂伸到李星鹭腰间,正欲将她重新带入怀中,却遭到她伸手推拒,他以为是方才那句话说过了头,因而难得急切地解释道:“你吓到了吗?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以任何方式伤害你,哪怕你真的移情别恋,我也只会把勾引你的男人碎尸万段。”
“……”
李星鹭一脸莫名其妙,她坚持着用手推开沈舟云:“我没有吓到,我只是觉得我被劫走这一趟,又是躺在洞穴里、又是趴在马背上、衣服可能还沾了别人战斗时喷出来的血,在我沐浴之前你还是别再抱我了——不对,你已经抱过我了,我建议你也去清洗一下。”